他不能回家。对方既然能把手伸进废弃的血清室,他的住所恐怕也不再是私密之地。他需要一个新的、完全不被监控的据点,用来思考,用来安置那两份至关重要的样本。
他在雨幕中站了一会儿,任凭雨水浸湿肩头。然后,他转身,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步入了大楼侧后方一条狭窄的、堆放着几个垃圾桶的后巷。这里没有监控探头,只有湿漉漉的墙壁和弥漫的腐坏气味。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擦镜纸包裹的小包,快速打开,取出里面的微型中继器和空白警告纸片。他看也没看,将中继器扔进一个满是油污和残羹的垃圾桶深处,又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空白的纸片。
幽蓝的荧光在火焰舔舐的瞬间似乎微弱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和纸张一同化为蜷曲的灰烬,被雨水打湿,黏在潮湿的地面上,再也看不出原貌。
消灭了这两个最直接的追踪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但危机感并未散去。样本还在箱子里,他这个人本身,或许也已经在对方的名单上被重点标注。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一个和技术系统无关,和现在的权力结构无关,甚至和这一切漩涡都无关的人。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他拿出手机,不是那部工作手机,而是一部很老旧的、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非智能机。他拨通了一个几乎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沙哑而警惕的声音:“谁?”
“廖叔,是我,林宇。”他压低声音,雨水声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话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这个名字。“……小宇?老林的儿子?”声音里带上了些微的惊讶和缓和。
“是我。廖叔,我需要您帮个忙,很急。我想借您乡下老屋的钥匙用几天,安静地写点东西。”他找了个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借口。廖叔是他父亲当年的老战友,脾气古怪,早些年就离群索居,在远郊有处老房子,几乎与世隔绝。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这次更长。然后,廖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通透和干脆:“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