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延则站在稍远处,双手抱臂,下巴微抬,脸色依旧阴沉沉的,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连眼神都不愿往覃故那边瞟。
臧剑玉的身影自寒梅坞内缓步而出。
他今日换了一身更为简洁的墨色长衫,银发依旧用那根藏蓝发带半束。
目光扫过等候的三人,在覃故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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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臧剑玉言简意赅。
“覃故,与本尊同乘。”
覃故一怔,立刻婉拒:“师尊,弟子可以自己御剑……”
臧剑玉立马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你如今不过筑基大圆满,御剑速度太慢。况且,”
目光落在覃故身上,“许栩说过,你体内的毒未彻底拔除,根基不稳,过多动用灵力于你无益,徒增负担。”
说完不再给覃故反驳的机会,抬手召出一柄通体银白、寒气四溢的飞剑,剑身宽大平稳:“莫要耽搁时辰。”
覃故看着那宽阔的剑身,又听臧剑玉那没有商量余地的语气,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沉默地走了过去,在臧剑玉身后一步之处站定。
臧剑玉并未回头,待覃故站稳,一道温和却坚韧的灵力屏障悄然升起,将两人笼罩其中,隔绝了凛冽的高空寒风。
飞剑缓缓升空,平稳地朝着藏经阁的方向飞去。
留在原地的楼听雨和蒋延对视一眼。
楼听雨神色平静,召出自己的飞剑。
蒋延则盯着那远去的、几乎重叠在一起的银白与浅蓝两道身影,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也踏上了自己的火红飞剑。
三道流光,两前一后,划破长空。
藏经阁内,檀香幽微。
臧剑玉并未停留,直接领着三人登上第七层。
这一层收藏的皆是宗门最核心、最上乘的功法典籍,灵气氤氲,玉简散发着温润光泽。
臧剑玉对楼听雨和蒋延道:“此处功法典籍,皆非凡品。你二人自行挑选适合自身灵根与道途的功法,仔细斟酌,不可贪多。”
他又指了指靠窗处设有的蒲团与矮几,“若有疑难,可来问我。” 说罢,他走到窗边,撩袍坐下,闭目养神。
覃故如今修为尽散,重修之路也非依赖新功法,自然无需挑选。
他便留在原地,寻了个稍远的角落安静站着,目光落在窗外流云上,与这满室珍宝格格不入。
楼听雨和蒋延依言各自散开,在浩瀚的书架间仔细寻觅。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各自选定,捧着玉简回到臧剑玉面前。
臧剑玉睁开眼,目光扫过两人选定的玉简,并未多言,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修炼初期的注意事项,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四人出了藏经阁,各自御剑或踏空,返回住所。
此后的日子,覃故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单调,如同被设定好的轨迹:修炼,按照007传输的世界线剧情去“扮演”恶毒炮灰推动情节,再修炼,再走剧情……周而复始。
不知臧剑玉是否对楼听雨和蒋延有过交代,覃故几次被师尊唤去寒梅坞,都未曾与那两位新师弟师妹照面。
平时若要“走剧情”刁难他们,覃故反而需要提前好几天规划,费心去“偶遇”。
除了修炼和“走剧情”,覃故始终未放弃对那块漆黑凶禽玉佩的调查。
他成了藏书阁的常客,频繁出入五楼六楼,希望能从浩瀚典籍中找到一丝线索。
一日,他从五楼的楼梯缓缓走下,刚踏上四楼地面,迎面便撞见了曾带他去主峰看热闹的两位“师兄”——黄秋澄和王今越。
两人刚从书架间转出来,一眼看到从五楼下来的覃故,瞬间呆若木鸡。
黄秋澄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一个鸡蛋,王今越更是夸张地揉了揉眼睛。
黄秋澄结结巴巴,指着楼梯:“你…你你……你是亲传弟子?!”
王今越猛地一拍大腿,似是恍然大悟:“哎呀!所以你不是我们的小师弟?!而是……小师兄?!”
他像是为了之前喊错了辈分感到不好意思,脸上满是窘迫。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旁边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只见蒋延斜倚在不远处的书架旁。
他今日穿着一身正红色的鲛绡短褂,前襟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蜜色胸膛,领口和袖口都滚着耀眼的金边。
短褂的下摆被他随意地塞进了同色的锦裤里。
腰间斜挎着一条宽版的玄铁腰链,链环随着他微微的动作叮当作响,链上还坠着一个巴掌大小、金光闪闪的鎏金酒葫芦,葫芦口塞着一块刺目的红绸布。
锦裤的裤腿被他高高挽至膝盖,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腿。
脚上蹬着一双赤红色的皮质短靴,靴面上绣着燃烧的火焰纹路,靴底竟还嵌着细碎的红宝石,走动时仿佛能踩出火星。
一头长发用根同色的绳子松松垮垮束在脑后,几缕被汗水濡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和颈侧,更添几分不羁的野性。
他抱着手臂,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眼中满是戏谑,一步步朝三人走来。
“‘小师兄’?”蒋延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覃故和黄、王二人之间扫视,那声称呼被他念得格外刺耳,“呵。”
“我竟不知大师兄在除了我与楼师妹外还有两个师弟。”
蒋延这句话,像一个无形的定身咒,瞬间将黄秋澄和王今越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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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看向覃故。
黄秋澄声音发颤:“大…大师兄?!”
王今越结结巴巴,指着覃故:“你你你……你就是那位…那位……”
他“那位”了半天,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哟!”王今越的脑袋被黄秋澄狠狠敲了一下,他捂着脑袋,委屈又幽怨地看着黄秋澄。
黄秋澄连忙拉着王今越躬身行礼,语气惶恐:“覃…覃师兄!先前我二人有眼无珠,不知师兄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师兄大人有大量,莫与我俩计较。”
覃故见两人不似之前有说有笑,道:“无妨,你们……”
覃故还没说完,黄秋澄却已经像被火烧尾巴似的,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王今越,连声道:“师兄大人有大量,不同我们计较,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低着头,脚步慌乱绕过书架,飞快地跑远,留下覃故和蒋延在原地。
覃故仿佛没看见蒋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也无意与他交谈,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径直从他身边越过,步履平稳地走出了藏书阁的大门。
之后的日子,覃故依旧是修炼,按部就班地“走剧情”……时光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悄然流逝。
至于那枚漆黑的玉佩,依旧深藏在纳戒深处,如同一个未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