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休庭合议后。

法官重新落座,法槌敲响。

“本庭宣判:被告人浅仓威,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宣判声落下的瞬间,旁听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记者们按动快门的咔嚓声。

浅仓威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法官,然后又猛地转向旁边的北冈秀一,里面燃烧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怨毒。

“十年?!十年?!!”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铐链条被他扯得绷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他对着北冈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昂贵的西装上,“废物!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律师!你不是说能帮我吗?!十年?!老子要的是无罪!是无罪释放!懂吗?!废物!垃圾!你他妈就是个骗子!”

法警立刻冲上去,死死按住剧烈挣扎的浅仓威。

北冈秀一站在一旁,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浅仓威被法警粗暴地拖走,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混杂着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冷漠。

他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被浅仓扯得有些歪斜的领带,又抬手捋了捋一丝不乱的头发,仿佛要拂去刚才沾染上的污秽气息。

他拎起公文包,转身,准备像往常一样,优雅地离开这个让他不快的场所。

“北冈律师。”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北冈秀一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叫住他的是旁听席上那个年轻警部。

他记得这个人,刚才在法庭上一直很安静。

“有事吗,警官?”

北冈秀一脸上重新挂起那副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浅笑,仿佛刚才法庭上的一切从未发生。

游鸿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视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法庭里残留的嘈杂:“为这样的人辩护,心里面有哪怕一点点的后悔吗?”

北冈秀一似乎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随即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后悔?警官,您真会开玩笑。”

他微微歪头,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随意口吻说道:“我只是一个律师,拿钱办事而已。

我尽了我的职责,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我的当事人争取到了…嗯…相对而言最好的结果。有什么好后悔的?”

北冈秀一耸了耸肩,动作潇洒。

“再说了,他不过是我众多客户中的一个罢了。”

说完,他不再看游鸿,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庭大门。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边,也迅速吞噬了他挺拔的背影。

游鸿站在原地,看着北冈秀一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

然后也转身,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