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火候拿捏,必须依靠这些老师傅们的经验。
经过几次细致调整,他们终于掌握了合适的焊接与锻打温度,成功将两块钢锻合为一体。
接着,便是更为精密的折叠工序。
第一次折叠锻打后,通红的钢坯表面覆盖了一层粗糙黝黑的“火垢”(氧化皮)。
小主,
尽管学徒奋力敲打,仍有些许杂质被深深锤入钢坯内部。
待刀坯打磨光滑后,表面赫然出现了数道扭曲的“火毒线”,
如同美玉中的瑕疵,不仅影响观感,更成了结构上的薄弱点。
“是‘火毒’入骨了!”王师傅痛心道,“必须趁热刮去这层毒壳!”
他们立刻改进了流程:
每次钢坯出炉,两名学徒便手持特制钢刷与刮刀,迅速刮除表面那层灼热的黑壳,
王师傅则看准那转瞬即逝的“柔韧火色”,立即进行锻打。
此法虽极其耗费人力与时机,却有效地将“火毒”隔绝在外。
历经数次失败与工艺改良,一把经过五次折叠,
在理论上蕴含三十二层密叠结构的刀坯终于完成。
淬火、回火、精心打磨……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王师傅手指轻弹刀身,清越悠长的回响令他面露惊喜。
随即取来一束坚韧的生铁甲犀皮试刀——
寒光闪过,皮束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光滑。
“好刀!真是好刀!”王师傅忍不住赞叹,“这韧性,这锋利,已胜过军中锐器!”
但他的赞叹声渐渐低了下去,眉头锁紧。
他将刀身反复对着火光转动,眼神从狂喜变成了深深的困惑。
“只是……陈参军,”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刀确实是难得的好刀,可您说的那些花纹……
那些流水云雾般的纹路,怎么一丝踪影也不见?”
他将刀递到陈飞面前,粗糙的手指回摩挲,仿佛想摸出那些看不见的纹理。
陈飞接过长刀,对着炉火与天光反复检视。
刀身平滑如一汪秋水,映照出他的面容,
除了钢铁本身凛冽的清光,看不到任何层次与纹理。
他陷入沉思。
折叠锻打的工序应该不会有误,千层百叠的结构定然深藏于内。
问题,出在哪里?
他闭上双眼,努力回忆前世看过的锻造影像。
画面飞速闪回——炉火、锻打、淬火……
突然,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清晰地浮现:
在最后打磨完成后,主播总会将刀身浸入特制药液,
原本光滑的刀面便在泡沫翻涌间渐渐显露出瑰丽纹路。
是了!酸洗!还需要这关键一步!
“是我疏忽了。”陈飞睁开眼,解释道,
“纹路已深藏其中,需要一种特殊药液,
利用钢材成分的微小差异进行选择性腐蚀,才能显现出来。
此过程,我称之为‘酸洗’或‘蚀刻’。”
“竟需用药液‘显影’?”
“酸洗?”王师傅等人面面相觑,听都没听过。
陈飞只知道需要“酸”,但此界何种物质可用,他毫无头绪。
他描述了需要的特性:一种能温和腐蚀钢铁的液体……
帐内陷入沉默。
这时,那位负责处理废料的李师傅犹豫开口:
“陈参军,您说的这种药液……听着有点像‘蚀骨狼’的唾液?
那东西沾到铁器上,会留下坑洼。
还有,听说沼泽里的‘酸涎兽’分泌物也能锈蚀刀剑。”
陈飞眼睛一亮,立刻意识到方向错了——
不该执着于寻找化学意义上的“酸”,该利用这个世界的独特生物资源!
“立刻征集所有具有腐蚀性的妖兽体液!”他果断下令。
测试过程同样曲折:
蚀骨狼唾液腐蚀性过强,试片瞬间千疮百孔;
酸涎兽分泌物过于粘稠,效果不均;
几种妖虫酸液则效果微弱,几乎无变化。
就在众人气馁之际,一位老卒想起了“黑水玄蛇”。
他们找来其唾液,小心稀释后涂抹在试片上。
片刻,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
刀身表面逐渐浮现出了清晰、流畅、如云似水的瑰丽纹路!
“成功了!”王师傅声音颤抖,激动难抑。
当韩平大帅看到这柄纹路天成、刚柔并济的“纹兵”时,重重一拍陈飞肩膀:
“好!历经挫折而不馁,集众智而克难关,此刀,当名‘百锻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