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刺耳的嘲讽声,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寂静的夜色里。以那山羊胡王长老为首的几个神霄宗弟子,已然晃到了面摊前,呈半圆形站开,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戏谑,如同看着砧板上待宰的鱼。
“哟!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当年名震江湖、让人闻风丧胆的‘人屠’莫问生吗?啧啧啧,真是山水有相逢,没想到您老人家在这儿……摆上摊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抢先开口,语气轻佻得令人作呕。
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弟子立刻附和,目光淫邪地在阿清因惊恐而苍白的脸上打转:“长老您记性真好!哎呀呀,看来‘人屠’这招牌不顶用了,腿都让人打断一条,只能在这儿卖面咯!哈哈!小妹妹,面有什么好吃的,跟哥哥们去城里酒楼,尝尝更好的……”说着,竟伸出手,径直朝着阿清的脸蛋摸去。
阿清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整个人往后缩去,差点撞翻桌子。
“够了!”莫问生猛地抬起头,嘶声喝道。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但那双老眼里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那条木腿和跪得太久,身形一个踉跄。
“哟?‘人屠’还发脾气了?”王长老阴阳怪气地笑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勉力支撑着身体的莫问生,“莫问生,你别在这儿跟老子装蒜!你以为你金盆洗手,躲在这市井角落里卖几碗破面,就能把过去那些血债一笔勾销了?你当年杀了那么多人,血债累累,你觉得你能放下,别人能放下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
“对!血债必须血偿!”
“血债血偿!”其他弟子纷纷叫嚣,气势汹汹。
王长老满意地看着莫问生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我们路过你们家那破院子,看你那病恹恹的婆娘咳得可怜,我们神霄宗向来仁义,不忍心看她受苦,已经发善心,‘请’她回宗门好好‘照顾’了!这个‘请’字,你最好给老子听明白喽!”他特意将“请”和“照顾”两个字咬得极重,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娘——!”阿清闻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要往外冲,却被两个弟子狞笑着死死拦住。
莫问生如遭五雷轰顶,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不是跪,而是瘫。他双手撑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是一种信念彻底崩塌、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被碾碎后的绝望。
王长老等人见状,发出更加得意和猖狂的大笑。
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白辰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