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擒的弟子浑身颤抖,眼神涣散,口中只是喃喃重复着:“有个声音……有个声音说……不说……不说就会疼……”
城市的另一端,陆九的“空声陷阱”也已布置完毕。
他在城西一座废弃的大光明戏院里,架设了一套老式的大功率扩音设备。
每日正午十二点,他准时开启设备,播放一盘空白磁带,里面录制的并非言语,仅仅是他模仿白桃频率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
他故意通过黑市渠道,将“白桃在城西戏院秘密广播”的假消息泄露出去。
敌人的监听网络果然上钩。
第三天,两名伪装成乞丐的技术人员潜入戏院后台,试图秘密接入扩音线路。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调试设备时,陆九引爆了预先埋设在通风管道内的磷火弹。
刺鼻的浓烟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台,呛得两人涕泪横流,失去了反抗能力。
浓烟中,陆九逼供得手。
他得知,残存的“丙八”势力正秘密集结于下关码头三号码头的一间旧仓库,他们准备启动最后的“终声计划”——用船将最后一批筛选出来的、意志薄弱的“伪承愿者”送往津浦线沿途的各大沦陷区城市,在同一时刻同步发声,制造一场更大范围的、真假难辨的混乱。
白公馆的宗祠内,白桃举行了一场“无言祭”。
所有弟子围坐于地,祠堂中央,那枚摔碎的玉印残片静静躺着,周围用朱砂血墨画着一个巨大的离卦图案。
白桃分给每人一枚陈年柏子仁,让他们含于口中。
据药王宗《辅音篇》记载,“柏仁藏志,嚼之可醒真言”。
众人闭目静坐,不发一语,祠堂内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从日落到黎明,整整十二个时辰。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祠堂,一个奇特的现象发生了——所有弟子口中的柏子仁,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竟在同一瞬间“咔”的一声,齐齐崩裂,发出一片清脆细微的合鸣。
就在此刻,远在数百里之外,津浦线沿途的一座小镇茶馆里。
一位正在替人诊脉的老郎中突然抬起头,他双目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清亮无比,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没,改,名。”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面前那只盛着热茶的粗瓷茶碗,毫无征兆地自行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细缝。
黎明时分,陆九带着下关码头的情报赶回白公馆。
白桃听完他的叙述,目光落在地上那幅尚未擦去的离卦图上。
离卦,为火,为附着,为光明。
她缓缓站起身,拂去衣上的尘土,眼神穿透了清晨的薄雾,仿佛看到了那艘即将起航的船,看到了那些被当作工具的“伪承愿者”。
“他们费尽心机,把这些人送到各地去同步发声,”她喃喃自语,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陆九,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终声计划’,其核心或许根本就不在于‘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