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九,则利用这两个夜晚,潜入蚕种场周边,布下了一个精巧的铜管共鸣阵。
他将数十根中空的细铜管埋入地下,一头对准那面被刻下符文的外墙,另一头则通过地底,巧妙地连接到遥远的西北方,无名亭主井的井壁之内。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在蚕种场的外墙附近进行任何有足够力度的动作,比如刻画墙壁,那震动便会顺着铜管与地脉,实时传回亭中,引发那根与主井地气相连的银针共鸣。
三日后的子时,风雨欲来。
乌云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连月光都吝于洒下半分。
赵师傅带着十余名聋哑打更人,安静地列队于巽位井口的石碑前。
他们神情肃穆,在白桃的示意下,双手开始翻飞,如穿花蝴蝶般,整齐划一地打出“铭记无言”的手语阵。
熏香的青烟在他们身边缭绕,混杂着风中潮湿的土腥气。
一切看似平静。
无名亭内,白桃端坐于石桌前,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贯注于桌上那根静立的银针。
忽然,银针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声,随即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针尖疯狂地偏转、摇摆,幅度之大前所未有。
来了!
与此同时,伏在蚕种场一处断墙后的陆九,屏住了呼吸。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贴着阴影潜至那面外墙下。
那人动作极快,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刻刀,对准八卦残符,便要继续加深刻痕迹。
刻刀落下的瞬间,“铮”的一声轻响,仿佛敲在了金属上。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嗡鸣顺着地面骤然爆发。
声波仿佛有了实质,顺着地脉直冲那黑影的耳窍。
那人身形猛地一晃,痛苦地捂住了头,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
他下意识地抬手在脸上一抹,想要抹去眩晕带来的冷汗——然而他抹下的,竟是一张已经半融化的易容面具!
面具下的真容一闪而过,那人惊觉暴露,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潜伏在侧巷的周砚,猛地将一辆装满了破碎陶瓮的沉重手推车奋力推出。
手推车携着千钧之势,轰然撞向黑影的后背。
黑影被这股巨力撞得一个趔趄,翻滚在地,痛苦地挣扎。
混乱中,一枚铜制的纽扣从他的袖口滑落,滚到了陆九的脚边。
陆九俯身拾起,借着远处微弱的灯火,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纽扣上,用极其微小的字体,模糊地刻着一行字:壬午训丙三·贰。
那不是“影桥”成员的正式编号,而是专属于副号的训练批次与序列,是本应只存在于档案馆最深处密档中的灰烬。
陆九死死地捏着那枚冰冷的铜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个被周砚死死按在地上、已经因撞击而昏死过去的黑影。
周砚利落地将人捆好,扛在肩上,看向陆九,用眼神询问下一步。
陆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带回去,心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