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白桃的心脏却骤然一沉。
她快步返回东沟柳下的祖宅废墟,脚下的碎瓦和焦木咯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场被刻意掩盖的往事。
她从怀中取出那张《承愿录》的残页,上面的朱砂批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一旁的罗盘地图上,祖父用淡墨勾勒出的山川地势,此刻在她眼中幻化成了一幅巨大的八卦阵图。
“乾位藏形,坤位换命……”她低声念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乾为天,位居西北,主隐藏、匿迹;坤为地,位居西南,主承载、生死轮转。
祖父的密语,竟是将家宅风水与生死秘术融为了一体。
她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枚寸长的银针。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针尖刺破左手中指,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按照地图上标记的八卦方位,她蹲下身,以血为引,依次用针尖点触地面上七块尚算完整的青砖缝隙。
从震位开始,历经离、兑、坎、巽、艮、中宫,每一点都仿佛将一丝微弱的生命力注入这片死寂的废墟。
当最后一针精准地落在代表中宫的灶台基石上时,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沉闷的机括转动声。
灶台后方那面被烟火熏得漆黑的土墙,竟轰然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地道。
一股混合着陈年药灰与腐朽纸张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呛得白桃微微蹙眉。
她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撕开地道深处的黑暗,照亮了潮湿的石壁。
她举着火折子,一步步向下走去。
地道不长,约莫数十步便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间约莫丈许见方的密室,四壁皆由青石砌成,严丝合缝。
密室中央,一个简陋的木台上,赫然躺着一具女尸。
那女尸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素雅衣裙,双手交叠于腹部,面容被一块干净的白布覆盖着。
白桃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她缓缓走上前,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捏住白布的一角,猛地掀开。
火光下,一张与她自己有着至少八分相似的脸庞映入眼帘。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鼻梁,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更让她如遭雷击的是,那女尸交叠的左手小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银环——那是她十岁那年玩闹时丢失的,祖父亲手为她打造的银环。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火折子险些脱手。
一个荒诞而又冰冷刺骨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们……不是要杀我……他们,是要让‘我’先死一次。”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十里外的义庄井底,盘膝而坐的小梅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七道断裂的红线并未就此消散,反而如同有了生命的根须,自行钻入井底湿润的泥土地缝之中。
她的感知顺着这些“根须”无限延伸,瞬间覆盖了整片地脉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