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
夜深人静时,她悄悄走到陆九的铺位边,将一枚散发着异香的续命丹,轻轻塞进了他的枕头底下。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废弃的村落,小梅正率领着听遗队执行着另一项仪式。
她们选择的地点是一口枯井,百年前,这里曾是瘟疫死者的集中焚化之所,泥土中埋葬的亡魂最多,地语也最为浑厚。
小梅脱去鞋袜,赤足踏上冰冷的井台,按照《送魂谣》的古老节拍,开始绕井行走。
她每走九步,便从腰间的布袋里抓出一撮混有泪土与花粉的粉末,洒向井口。
一圈,两圈……当走到第七圈时,她停下脚步,拔出随身短刀,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滴入深不见底的井中,仿佛一滴墨落入清水,迅速晕开。
她抬起头,对着幽深的井口,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告:“陈哑婆!小满!阿无!所有被遗忘的魂灵,我们记得你们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死寂的井底突然传来“咕嘟”一声闷响,随即,整口井的水面都沸腾起来!
水波不再是寻常颜色,而是泛起七彩的涟漪,如梦似幻。
涟漪之中,一张张模糊的面孔缓缓浮现——有白发苍苍的医者,有呀呀学语的孩童,有接生过的稳婆,也有战死沙场的士兵。
他们不再面带痛苦与怨恨,而是齐齐仰望着井口的天空,
次日清晨,一切都如陆九所料。
日军巡逻队在山道上发现了那具“中毒暴毙”的“尸体”,腐烂的面容和衣着都与通缉令上的陆九别无二致。
消息上报后,日军高层震怒,一场声势浩大的拉网式搜山行动就此展开,意图将“残余”一网打尽。
然而,就在他们将所有兵力都投向深山之时,白桃一行人早已借着清晨的薄雾,悄然南渡,上了一艘伪装成打鱼的渔船,沿着秦淮支流顺流而下。
途中遇到一处日军哨卡盘查,船夫紧张得手心冒汗。
小主,
白桃却异常镇定,她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根银针,悄悄刺破船舱里一条肥硕的草鱼鱼鳔。
一股混合着鱼腥和腐烂水草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被她内力一逼,形成一股类似“尸毒”的浓烈气体,直冲哨兵面门。
日军哨兵被熏得连连后退,捂着鼻子厌恶地挥手,骂骂咧咧地让渔船赶紧滚蛋。
小船顺利通过,在城郊一处废弃的药堂旧址靠岸。
登岸时,白桃下意识地回首,望向北方那片被炮火声笼罩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