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你不该生,我愿你安

人群中,那名带头跟唱的老妇人突然捂住了脸,浑浊的老泪从指缝间涌出,她哽咽着说:“我那夭折的娃……他睡着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这一声哭,仿佛点燃了引线,让周遭的悲伤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歌声里,渐渐带上了压抑的抽泣。

一直静坐井前的陆九,此刻终于动了。

他缓缓拿起那柄断了一半的木刻刀,没有去看锋刃,而是将满是刻痕的刀柄倒转过来,抵住了自己左胸心口处的一道旧伤疤。

那伤疤狰狞,即便愈合多年,依旧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的心上。

他垂着眼,对着那口被光罩封住的井,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要当我的影子?我的补丁?还是我的赎罪?”

无人回答。只有地底的心跳,在做最后微弱的挣扎。

“那我告诉你——”他忍着剧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却传遍了整个荒坡,“我逃过命,骗过人,杀过不该杀的,也放过该死的!我这双手不干净,我这颗心不圆满,但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选的!你休想替我走完!”

光血如倾盆大雨,尽数落入井底。

光罩内的泥人,在光雨的冲刷下,发出一声类似琉璃碎裂的轻响,随即轰然坍塌,化作一滩最普通的烂泥。

地底的心跳声,戛然而止。

陆九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白桃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

昏厥过去的陆九,手心还死死攥着什么。

白桃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那是一枚尚带着湿气的泥牌,上面用指甲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字——“我”。

那笔画,像极了孩童初学写字时的模样。

白桃将泥牌收入袖中,回头对惊魂未定的村民沉声下令:“取土来,把这口井填平,不留碑,不设祭,就当它从未来过。”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白桃则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药方,正是那“断梦香”的配方。

她走到一个火盆前,将药方点燃,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从今往去,此地地脉,可传声,不可夺魂;世人脚印,可引路,不可替身。”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名跟着她学医的青年医徒,在人群后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问道:“师父,我们……我们还能练‘通影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