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这路在借我的记忆成形!”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惊恐,“脚印里的每一步,都是我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可能’……是那些本该出生却死于胎腹、本该寿终正寝却中道夭折的我,在一步步往外爬!”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腥甜的血气在口腔中炸开。
陆九毫不迟疑,将一口舌尖血混合着唾沫,猛地喷洒在身前的石灰线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道:“阴阳殊途,未生者不得入阵!”
那一声断喝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青烟与诡异的哭叹声戛然而止,周遭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萧瑟声响。
走在最后的小梅脸色同样不好看。
从踏上这条小径开始,她就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锋利的刀尖上,一股阴寒之气不断从脚底往上蹿,搅得她五脏六六腑都像错了位。
当她勉强跟到第七枚脚印旁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她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她猛地停住脚步,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里。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不属于她的、尖细而陌生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与恐惧:“别下去……求求你们,别下去……井里……井里关着好多还没出生的孩子……”
“小梅!”白桃反应极快,反手便从药囊中抽出一支线香。
那香通体暗沉,正是能斩断噩梦邪祟侵扰的“断梦香”。
她以火石点燃,毫不犹豫地将升腾起的烟雾朝小梅脸上拂去。
一股辛辣中带着安神奇效的香气钻入鼻息,小梅浑身剧烈一颤,像是从一场溺水的噩梦中猛然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充满了后怕。
“不是地脉……那东西不是地脉,”她声音发颤,指着脚下的印痕,“是这些脚印……它们在拼命往我脑子里塞东西!塞那些冰冷的、黏糊糊的记忆!”她惊恐地指向前方不远处的第八枚脚印,那印痕的形状比之前的更加扭曲、诡异,“那不是脚印……你们看……那是一截脐带拖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印痕果然不再是足形,而是一道蜿蜒的、仿佛某种肉质软管拖行过的浅沟。
白桃的眼神愈发凝重。
她从药囊最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几片切得极薄的龙胆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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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了半片递给陆九:“含着,别咽。它的苦味能让你对地气的感知,尤其是对‘痛’的感知,敏锐十倍。”
陆九依言将那半片奇苦无比的龙胆草含在舌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炸开,刺激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闭上双眼,将所有心神沉入脚下,去感受那股被石灰线暂时阻隔、却依旧暗流涌动的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