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光芒在她掌心下每一次搏动,都让陆九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一次。
那不是生命复苏的迹象,而是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残酷撕扯的明证。
白桃眼睁睁看着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一寸寸被青灰的死气浸染,如同冬日里被冻透的土地。
皮下那些诡异的暗纹,已经不再满足于盘踞在胸口,它们像有了生命的藤蔓,狰狞地攀上了他的脖颈,每一次光芒闪烁,暗纹便随之抽动,带来新一轮的肌肉扭曲。
时间在油灯的摇曳中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像是对白桃耐心的煎熬。
她不能再等了。
她从贴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小物件,层层打开,露出一段干枯发黑、如同朽木的指骨。
这是她压箱底的保命之物。
她用随身的小银刀刮下些许粉末,与早已备好的草药混合,迅速在掌心搓成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药丸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陈腐的腥气,这便是用那具神秘干尸的指骨研磨而成的“醒脉丸”。
白桃撬开陆九紧咬的牙关,将药丸送入他喉中。
她满怀希望地注视着他的喉结,期待着那救命的吞咽动作。
然而,药丸刚刚滑入喉口,陆九的胸膛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丹田处悍然上冲,竟硬生生将那粒“醒脉丸”从他口中弹了出来,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
失败了。
药力甚至无法进入他的经脉,就被那股霸道的地气彻底排斥。
白桃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瘫坐在床边,脑中飞速闪过《归藏谱》焚毁前的那些残篇断简。
那本祖传的奇书,记录了无数闻所未闻的病症与疗法,可惜大部分都已化为灰烬。
绝望之中,一段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祖父摇着蒲扇,指着院子里因暴雨而淤积的烂泥潭,对年幼的她说:“桃丫头,你看这潭死水,浊气淤结,百病丛生。你若想让它活过来,是把药材丢进去有用,还是挖开一条沟渠,让它流入大河有用?”
他当时教了她一套“导病十二法”,其中一式,名为“移瘴归渠”,专门用于化解大规模疫病中,淤结在人体内的毒瘴。
其原理并非用药去攻,而是用特定的肢体动作,引导体内淤塞的病气,将其疏导、分流,最终排出体外。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白桃心中轰然炸响:如果把盘踞在陆九体内的地气,也看作是一种“病”,一种“毒瘴”,那么,是否也能用类似的方法,将它引导出来?
天色微亮,白桃敲响了村口的铜锣。
她将所有能走动的村民都召集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面对众人疑惑、惊惧的目光,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想让陆九活下来,就跟我做!”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在空地中央站定,亲自演示起一套她连夜根据“移瘴归渠”和人体经络原理自创的招式——“通影十三式”。
“第一式,踏艮定根!”她声音清亮,双脚与肩同宽,足跟猛地向下一沉,重重踩踏地面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