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祠堂没香,香在灰里

她抽出针,针尾的“锁魂”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艮”,针尖正对着金陵城东北方——那里有座荒坡,三百年前药王宗的记载里,“镇脉人”的地宫入口就埋在那里。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她的发梢。

白桃望着东北方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黑得像块浸了墨的布,只有几点星子在云缝里闪。

她摸了摸腰间的《脉经》,又看了看还在咳嗽的小梅,最后望向陆九——他的竹笠不知何时掉了,月光照着他眉骨的阴影,像把未出鞘的刀。

“去东北。”白桃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块压在胸口的石头,“现在就去。”

陆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弯腰抱起小梅,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襟,却还在往石案上渗,把“东北方”三个字晕染成团模糊的红。

白桃捡起地上的银针,针尖上还沾着小梅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金的光。

祠堂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白桃最后看了眼香炉里的灰,转身走出祠堂时,风正往东北方吹得急。

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和陆九、小梅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三根细弱却坚韧的线,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

远处传来日军据点的汽笛声,刺耳又尖锐。

白桃摸了摸怀里的骨灰袋,母亲的温度似乎还在。

她知道,东北方的荒坡下,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但那又怎样呢?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灰烬落了薄薄一层,风一吹,就朝着东北方散了开去。

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加快了速度。

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和地上的“艮”字重叠在一起。

白桃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字,突然蹲下身,用指腹沿着灰烬的落点描摹起来。

泥土的凉意透过指腹传来,她能感觉到,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沉睡了三百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