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连山连山,卦在人间

陆九摸出腰间的短刀,刀尖刚触到土,手就抖了——这把刀是他十六岁替中统执行任务时得的,刀柄刻着“九”字,可母亲总说“九”是极数,“沉舟”才是根。

他闭了闭眼,狠狠扎下去,冻土块混着碎砖“咔嗒”砸在刀面上。

棺盖掀开的刹那,月光正好漏进来。

陆九的呼吸顿在喉咙里——棺中没有母亲的骸骨,只有具婴儿的小骨头,白得像泡过药水。

婴儿怀里抱着半块玉佩,“陆沉舟”三个字刻得极深,他认得出那是母亲的手迹,当年他学写字时,母亲总握着他的手在沙盘上画“九”。

“哥……”陆九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他记得十二岁那年发高热,迷迷糊糊听见母亲在偏房哭,说“对不住小九,沉舟的命……”后来他问起,母亲只说沉舟是他早夭的弟弟。

可此刻他捧着婴儿骸骨,发现右手小指的骨节异常粗大——那是常年握笔的痕迹,婴儿怎么会握笔?

除非这具骸骨根本不是婴儿,而是被“移命术”养了三年的“命格容器”。

“九哥。”小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

陆九转身时,看见她跪在坟前,银丝缠在指尖,舌尖被刺出个血珠,正滴滴答答落进棺木裂缝。

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瞳孔竟是金红色的,像两盏小灯。

“碑不在石上,在舌底……话不在耳里,在血里……”小梅的声音突然变了,是白芷的音色,尾音带着当年在药王鼎前咳血的颤。

陆九的太阳穴突突跳,他记得白桃说过,白芷是她娘,十年前替她挡了日军的毒针,死时嘴里还含着半粒药香丸。

小梅突然剧烈颤抖,银丝在她指尖绷成直线,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扯。

她俯下身,用舌尖蘸着血在青石板上写“乾西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血痕里竟浮出半枚指甲盖大的卦纹。

陆九刚要扶她,她突然呕出一口金血,字变成“西北方藏着你娘的舌头”,尾音被血泡得含糊,“也藏着下一个守脉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