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借着管道的阴影溜出去,抬头时正看见泵站的墙面上,水流竟在砖缝里积出一行字:坎不盈,只既平。
后巷的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白。
小梅蹲在那具空棺旁边,银丝缠在棺底的刻痕上。
她方才撬开棺材时,里面还留着银色的液体,凑近闻有股淡淡的朱砂味——是守脉人用来伪装尸液的药汁。
坤为地,为母,为藏......银丝突然震动,小梅听见地底下传来模糊的诵声。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刻痕上,灯心草汁混着血在石板上晕开,像朵极小的花。
她对着地缝轻声说:坤脉将启。
第二天清晨,运尸车经过秦淮河桥时,桥下的河水突然打起旋儿。
赶车的日本兵骂骂咧咧停车查看,却见漩涡中心浮出个模糊的卦纹——是坤卦的六爻,在地底翻涌的水声里若隐若现。
防疫所地下室传来的一声轻响。
白桃的银针完全没入地砖,整栋楼的窗户都跟着晃了晃。
她后退两步,看着中央的地砖缓缓升起,露出一尊青铜小鼎。
鼎身布满绿锈,里面空无一物,只刻着一行小字:问者不死,故鼎常空。
风从破窗灌进来,那缕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银丝轻轻缠上鼎耳,像只无形的手,悬在半空,仿佛等着谁来握住。
白桃蹲在废巷里,月光照在青铜鼎上,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她伸手想去碰那鼎耳,指尖却在离鼎三寸的地方停住了——鼎身的绿锈下,隐约能看见另一个卦纹,被岁月磨得只剩半道痕迹。
远处传来日军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白桃把鼎小心抱进怀里,转身往巷口走。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落在青石板上,正好盖住那道未显的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