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三天,哑了半年。”妇人抹着泪,“请了三个大夫,都说没毒,可这烧...”
白桃解开娃的衣襟,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扎进曲池穴。
针尖没像往常那样泛出青黑——这是无毒的迹象,可娃的额头烫得能烙饼。
她又扎了大椎、合谷,银针还是清的。
“去摘把灯心草,”她对妇人说,“取晨露,用归元汤的底方煎。”
药汁煎好时,娃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白桃用银匙舀起清露,轻轻滴进娃的舌尖。
娃突然睁大眼睛,黑黢黢的眼珠里映着油灯,哑了半年的嗓子突然发出声嘶喊:“火在下,风在上——非烹也,乃问也!”
白桃的手一抖,药匙“当啷”掉在地上。
这是《周易·鼎卦》的象辞隐义,师父说过,只有药王宗的传人能解“火下风上”不是烹饪,是“问”——问天地,问人心,问火种为何不灭。
“他...他说的什么?”妇人吓傻了。
白桃蹲下身,摸了摸娃的额头——烧退了,汗津津的。
她捡起药匙,指腹蹭过娃的手背,那里有个淡青色的印记,是灯心草的形状。
“他说的是老祖宗的话。”她轻声说,“等他醒了,让他多看看月亮。”
出了门,夜风吹得后颈发凉。
白桃顺着墙根往回走,路过巷口老槐树时,看见陆九和小梅站在墙影里。
陆九背对着她,手里捏着块炭灰,小梅的指尖缠着银丝,正往他手心里放。
“有人在找‘始门’。”小梅的声音飘过来。
陆九皱眉:“始门早封了。”
“可风带来了新脚印。”小梅摇头,“你看。”
白桃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就见巷口上方飘着缕银丝,没缠在任何草叶上,就那么悬空荡着,逆风而行,像根引魂的线。
她摸了摸兜里的银针,针尖还留着《归藏易》的余温。
刚要走过去,就听见药堂方向传来细碎的响——像是霜花凝结的声音。
白桃加快脚步,推开门的刹那,月光正照在窗台上,那里整整齐齐摆着七颗霜丸,每颗都裹着层薄冰,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和当年药堂前檐下结的霜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