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血引心脉,子午流注

“当年烧档案是任务。”他盯着蜡刀上的划痕,“现在才知道,烧不掉的不是纸,是活人嘴里的话。”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时,白桃看见他颈侧新添的淡疤——那是前日替阿婆揭断问会残党贴的封口令时被划伤的,“我在废墟里坐了半个时辰,有个拾荒的小孩跑过来,说‘叔叔,这里以前是不是藏过秘密?’”他忽然抬头,眼里有白桃从未见过的亮,“你看,连孩子都开始问了。”

药堂外传来银铃似的笑声。

小梅掀开门帘进来,发辫上沾着草屑,怀里抱着个泥捏的小塔,塔身上歪歪扭扭刻着“问”字。

她蹲在陆九脚边,把小塔放在蜡刀旁:“教东头的孩子们识字,有个小胖子在沙地上乱画。”她掏出块帕子,上面拓着歪扭的线条,“你看,像不像震卦?”

白桃凑过去。

帕子上的划痕确实带着震卦的劲直,只是多了几分童稚的圆钝。

小梅的手指轻轻抚过纹路,声音放得很轻:“他拍巴掌的节奏……是灯道禁语的变调。”灯道禁语是断问会用来封口的暗号,三长一短,可那孩子拍的是三短一长。

“我跟着他拍。”小梅说着,指尖在桌上敲出“嗒嗒嗒——长”的节奏,“他突然抬头问我:‘姐姐,你在问我吗?’”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就说:‘不,我在学你怎么问。’”

陆九伸手揉乱她的发辫,草屑簌簌落在小塔上。

白桃刚要开口,药堂的竹帘又被掀开,带进股冷风。

进来的是个佝偻的老匠人,左手裹着破布,腕子肿得像发面馒头。

“白先生。”老匠人弓着背,破布渗出的黄水在青石板上洇出暗斑,“我这手……僵了三年,使不得刻刀了。”他解开破布,白桃倒抽口冷气——老人的左手从腕到指尖硬得像块铁,皮肤泛着死灰,分明是血脉瘀滞到了极处。

“三年前……”老匠人喉结动了动,“我女人病得不行,临死前塞给我封信。断问会的人说‘私藏书信是乱心’,我……”他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叩着桌沿,“我烧了信,可手就这么僵了。”

白桃取过银针,指尖在老人手背上轻轻一按——硬邦邦的,没有半点弹性。

她捻起根针,在“内关”穴上悬了悬,针尾的霜纹突然泛起红光,像被火烤过的银。

幻象突如其来。

她看见无数双手:烧信的手,砸钟的手,往墙上贴封条的手,所有动作都带着“静”的虔诚,可每双手的主人眼里都有团火,烧得眼白通红。

小主,

最后画面定在老匠人脸上,他举着信往火盆里送,妻子的手从床榻上伸出来,指尖差半寸就能碰到信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