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子夜坎门,影动金陵

子时的风裹着松针的苦香灌进袖管,白桃的棉鞋尖碾过道观残墙下的青苔,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仰头望了眼斑驳的檐角——那只缺了半颗眼珠的石兽正对着后院方向,与卦镜上坎位的星图完全重合。

当心脚边的砖。陆九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背,军大衣下摆扫过她手背时带着枪套的冷硬触感。

他的靴跟在青石板上没发出半分响动,像片贴着墙根游走的影子。

小梅攥着白桃的另一只手,小拇指还勾着她袖角的盘扣。

小姑娘的呼吸喷在她手腕上,暖融融的:桃姐姐,井是不是在那棵老槐树下?她歪头指向院角,枯枝间漏下的月光正好照亮一截青黑的井栏。

白桃心口一紧。

那截井栏上坎水归元四个阴刻篆字,与她昨夜在卦镜上看到的墨迹分毫不差。

她蹲下身,用银针轻轻划过井沿,金属与石质摩擦的刺啦声里,指尖忽然泛起刺骨的寒意——这股阴寒她再熟悉不过,是上次在艮卦墓室里,那个影子人颈后刺青散发出的气息。

有人。陆九的声音比风声更轻。

他不知何时退到两人身后,后背抵着老槐树,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拇指正压在枪机上。

白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东墙根的枯草里有半截鞋帮闪了闪,青布面,纳着十字纹,和日军特务常穿的截然不同。

子时坎门开。白桃默念着卦镜上的字,将银针尖端对准井边石缝里的位刻痕。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玉牌在发烫,那是母亲当年被日军追捕前塞进她襁褓的信物。

当银针没入石缝半寸时,井底突然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青苔簌簌剥落,井壁裂开道半指宽的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霉味混着铁锈味地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