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你们带着碑文走,从西壁的暗道出。”
“陆九……”白桃刚开口,他已经闪进了石墙的裂缝里。
火折子“啪”地熄灭,黑暗中,她听见他的声音飘过来:“我欠白老先生一条命,现在该还了。”
小梅攥紧她的衣袖:“姐姐,我们快走。”
白桃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狂草碑文。
指尖触到纸页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陆九说“欠命”时的眼神,像极了祖父临终前看她的样子,那么平静,又那么决绝。
暗道口的石板被推开时,雪光涌进来,刺得她眯起眼。
小梅先爬了出去,回头伸手拉她。
白桃刚把上半身探出去,突然听见墓道深处传来脚步声。
她僵在原地,顺着声音望过去——
墓道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人。
雪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勾勒出熟悉的肩线,高挺的鼻梁,连眉峰的弧度都和陆九分毫不差。
可他的眼睛是死的,像两潭结了冰的井,没有温度,没有情绪,甚至没有活人的光。
“桃姐姐?”小梅在外面轻声唤。
白桃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快走”咽了回去。
她盯着那道身影,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突然想起陆九易容前,后颈还剩着没擦干净的易容膏——真正的陆九,不会连这点痕迹都不留。
墓道里的“陆九”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虚虚勾了勾,像是在招她过去。
白桃攥紧笔记本,把小梅的手攥得生疼。
她望着那道影子,突然明白祖父说的“人心为钥”是什么意思——这把钥匙,从来不是玄石,不是玉简,是藏在每个人心里的那点光,照得见真相,也照得见陷阱。
雪粒子又落下来,打在她后颈。
她听见自己说:“小梅,跑。”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墓道尽头的“陆九”开始往前走,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和刚才那些日本兵的脚步声,渐渐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