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撞在河床的碎石堆上时,白桃的指节在《巽风秘典》封皮上掐出了青白印子。
小梅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手背,小姑娘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带着点滚烫的颤音:桃姐,那、那房子...
白桃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
暮色里的山丘上,一座灰扑扑的建筑正往空中吐着细烟——说是庙,却没有飞檐斗拱,外墙被晒得发白,像块裂开的老墙皮。
檐角挂着的铜铃早被风剥蚀得看不出纹路,倒像是几个锈透的铁疙瘩。
她摸出夹页又看了眼,离为火,心之官也的字迹在风里有些模糊,却恰好和记忆里祖父的声音重叠:火性炎上,烧的从来不是石头木头,是人心的执念。
白桃把书塞进药囊,弯腰捡起块碎石。
河床的龟裂纹里落着些焦黑的草屑,她用碎石碾了碾,指尖沾到点细灰——是香灰,混着松油的味道。有人常来这里烧香。她转头对小梅说,可能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小梅的眼睛亮起来,伸手就要拽她往山上跑,却被白桃拉住手腕。
白桃的拇指按在她腕间,能摸到那点跳动的脉息像只受了惊的雀儿:别急,先看路。她蹲下身,用银针挑起块碎石,石底压着半枚铜钱,绿锈里隐约能看见开元通宝四个字——这河床干涸的时间不长,最多三五年,刚好和日军开始在南京搞文化统制的年份对上。
两人爬到火神庙前时,白桃的后背已经浸透了汗。
庙门半掩着,门缝里漏出的热气裹着股焦糊味,像有人在锅里熬了三天三夜的药。
小梅刚要推门,白桃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等等。她摸出银针在门框上刮了刮,针尖立刻泛出淡紫——是砒霜粉,掺在石灰里抹在门沿上,人一推门,粉末就会沾到手上,顺着毛孔渗进去。
小心别碰门。白桃从药囊里取出个布包,抖出些姜末敷在两人掌心,姜能解砒霜,先顶着。她侧身挤进门缝,霉味混着高温劈头盖脸砸下来。
整座庙的墙壁都是暗红色的火山岩,岩缝里嵌着拇指粗的铜管,凑近能听见管里有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什么液体在流动——白桃摸了摸管壁,烫得缩回手,是地热水,他们引了地下温泉来加热。
小梅已经跑向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