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受了伤、被追急了眼的人,不会走这些道。”赵铁锤眼神变得锐利,像头老猎手,“他们会下意识往最偏、最难走、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钻。”
“那野狐洞,入口被藤蔓遮得严实,上头是陡崖,下头是深沟,附近没水源,一般猎户都不爱去。但正因为这样,反而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雷震听得连连点头,这分析确实在理。
“光猜不行,”赵铁锤继续道,
“俺带着弟兄,是从你们最后被发现激战那地方反着推的。看了脚印,血迹,还有折断的树枝子。你们当时慌不择路,痕迹留得其实挺明显。再加上……”
他压低声音,“咱们在上海,也不是睁眼瞎。杜先生、司徒先生那边,多少有些官军内部的眼线,虽然不敢明着帮忙,但透点风声,指个大概范围,还是能做到的。两下里一合计,俺就估摸着你们八成困在那片山坳里了。”
雷震恍然大悟,原来不仅是赵铁锤个人的本事,背后还有一张无形的情报网在支撑。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张先生”更加好奇和敬佩。
“原来如此!赵兄弟真是胆大心细,俺老雷佩服!”雷震举起酒碗,“来,再敬你一碗!要不是你,俺们这几个,怕是真要交代在山里喂狼了。”
“干!”赵铁锤也不矫情,又是一碗下肚。
几碗烈酒下肚,两人话匣子彻底打开。从东北冰天雪地里打鬼子,说到上海滩十里洋场的暗战;从洪门兄弟的快意恩仇,说到“暗火”组织的步步惊心。越聊越觉得对脾气,都是直肠子,重义气,把兄弟和家国看得比命还重。
“干他娘的!这球的世道,当官的窝里横,鬼子在咱地盘上撒野!咱们这些提着脑袋干仗的,反倒东躲西藏!操他姥姥滴!”赵铁锤借着酒意,一拍炕沿,愤懑道。
“谁说不是!”雷震也被勾起了火气,眼中闪过痛楚,“蛮牛……多好的兄弟,就特么死在那些看坟的兵手里!这仇,老子迟早要报!”
“报仇!肯定得报!”赵铁锤红着眼睛,“但得像俺兴爷说的,不能蛮干,得用脑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先生……是个高人。”雷震叹道,随即看向赵铁锤,目光灼灼,
“赵兄弟,俺雷震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今日你舍命相救,又如此投缘,俺想高攀一下,跟你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铁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声震屋瓦,一把抓住雷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