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皇甫铭颔首,“北斗玄宗十年一度的开山纳新,就在三月之后。其内藏有无数失传古籍、秘境传承,甚至有关上古秘辛的记载,非世俗王朝可见。”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客卿天资卓绝,心性坚韧,更立下北境大功。然则,帝都虽大,却终究是权势泥沼,于修行并非长久之计。困于此地,周旋于倾轧之间,实乃明珠暗投,浪费了客卿这块璞玉。”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本王可为你争取一个北斗玄宗的入门考核资格。以客卿之能,通过考核当无悬念。”
凤清音抬眸,与他对视,清澈的目光仿佛能洞彻人心:“殿下厚爱,属下感激不尽。只是,殿下如此相助,想必不止是惜才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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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铭闻言,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不错,本王确有私心。”他神色一正,“北斗玄宗虽超然,却并非真正与世隔绝。其内派系林立,与大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东宫近年来,亦在暗中拉拢玄宗内部分长老与弟子。”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凤清音:“客卿若入玄宗,他日若能站稳脚跟,甚至脱颖而出,于本王而言,便是在那超然之地,多了一双眼睛,一分声音。这,远比在帝都做一个区区客卿,价值更大。本王需要你在那里,成为足以牵制东宫影响力的存在。”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客卿能始终记得,这份通往更高处的机缘,始于何处。你我之间的合作,不应因地域之隔而淡化。”
凤清音心中雪亮。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投资与捆绑。皇甫铭看中她的潜力,要将她这柄“利刃”,磨砺得更加锋利后,插入北斗玄宗的心脏地带,用以抗衡太子皇甫铮可能在那里扩张的势力。他不知她凤清音的真实身份与深藏的血海深仇,更不知她追寻的是关乎身世的古老秘辛,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她的价值,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殿下之意,风音明白了。”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既未显得过于热切,也未流露出抵触,“清音追求的,是修行大道,是探寻天地至理。殿下予我阶梯,助我攀登,此恩不忘。他日若能在玄宗内有所寸进,于情于理,自当回报殿下今日之举。”她没有给出绝对忠诚的承诺,而是以“回报因果”这样更具弹性与智慧的方式回应,既安抚了皇甫铭,也为未来的自己保留了转圜的余地。
“好!风客卿快人快语!”皇甫铭显然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考核资格,不日便会正式送至。客卿这三月,可好好准备。宗门考核,非同小可,不仅考验天赋修为,更重心性毅力。”
“清音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殿下期望。”
送走皇甫铭,凤清音独立于窗前,夜色已浓,帝都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她摊开手掌,那枚星辰碎片在月光下流淌着微弱的辉光,而旁边的青铜护臂,其上某些模糊的纹路,似乎与碎片上的星辉产生着极其微妙的共鸣。这种共鸣,在她深入研究碎片时愈发清晰,隐隐指向一个特定的方位——那方向,与北斗山脉所在,不谋而合。
母亲……巡天阁……这一切的线索,似乎都在冥冥中指引着她,走向那个地方。皇甫铭的算计,与她的目标,在此刻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叠合。
三个月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与修炼中倏忽而过。
期间,“枭”按照新的指令,开始将活动重心向北斗山脉周边区域转移,提前铺设信息网络。帝都的“北境杂货”铺则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如同蛰伏的蜘蛛,开始编织属于自己的情报细网。
这一日,天光未亮,凤清音已收拾妥当。脸上依旧是千幻面所化的“风音”容貌,平凡而坚毅。身上是一袭毫不起眼的青色劲装,将周身气息完美收敛在凝晶后期。她将重要的物品,如星辰碎片、青铜护臂等,皆贴身收藏。那套玄色客卿锦袍,则被她仔细叠好,收入储物戒中——它代表着一个阶段的结束。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开了听竹苑,乘坐着早已备好的普通马车,驶出还在沉睡中的帝都城门,将那座权力与欲望交织的巨城甩在身后。
目标,直指北方遥远而神秘的北斗山脉。
越是靠近北斗山脉,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浓郁精纯,沿途所见的修士也明显增多,方向皆与她一致。待到抵达山脉外围的“迎仙镇”时,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饶是凤清音有所准备,也不禁微微动容。
镇子依山而建,规模极大,此刻却已被来自九寰大陆四面八方的年轻修士挤得水泄不通。空中不时有华丽的飞舟、狰狞的妖兽坐骑掠过,降落在镇中特定区域,那是拥有背景或实力的修士。更多的,则是如凤清音这般,风尘仆仆,凭借自身努力前来碰运气的散修或小家族子弟。喧嚣声、议论声、妖兽嘶鸣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期待与不安。
巨大的、仿佛直插云霄的北斗山门,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古朴、巍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浩瀚威压。山门之前,宽阔的青石广场上,数十座丈许高的测灵石碑已然立起,散发着柔和光芒。数名身着北斗玄宗标准制式蓝白道袍的弟子立于石碑之后,神色冷峻,气息浑厚,竟无一低于铸魂境,正维持着秩序,引导着望不到尽头的人流进行初步筛选。
“肃静!”一名身着月白长老服饰、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虚立半空,声音平和,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北斗玄宗纳新,即刻开始!第一关,测灵根,验骨龄!灵根未达中品,或骨龄超过二十五者,自行离去,不得延误!违者,废其修为,逐出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