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得如同装满沙袋的巨鼓被重锤砸响!
陈参那庞大的、前扑的身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万载玄冰铸就的寒墙!整个人发出一声短促怪异的、仿佛被掐断喉咙的闷哼!扑击的动作被硬生生冻结在半空!他肥硕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怪诞的姿势僵住,腰胯和前胸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支撑的木头,猛地向后弯折!随即又被那无形屏障狠狠反弹回去!
轰隆!
陈参像个沉重的破麻袋,以更快的速度、更重的力道猛地向后倒摔而出!背部狠狠砸在后方冰冷的石壁上!伴随着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整个人贴着石壁滑落,软软瘫倒在那堆烂草泥地里,喉咙里涌上大股大股带着腥气的浓血,“哇”地一口全喷在了身前的污秽草堆上,迅速冻结。他仅存的那只独眼因为巨大的震荡和无法置信的痛苦而翻起了白眼,身体因为巨痛和脏器破裂而剧烈抽搐起来,像只被踩断了腰的肥虫。
赵宸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参在污秽中抽搐。那只刚刚点碎了致命匕首、此刻更显冰白透明的右手食指,缓缓放下,重新藏入玄色袍袖的深处。那宽袖微微垂落,掩住了他冰冷的面容。袖口边缘凝结的霜花似乎又厚重了几许,空气中的寒意仿佛又浓了一分。
他没有再看濒死的陈参一眼,似乎对方已经失去了让他停留的价值。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两个如同石雕般僵立在牢门口、面无人色的牢卒。抬脚,径直就要离开这阴森恶臭的水牢。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身后那堆烂草泥泞里,抽搐扭曲的陈参突然爆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尖利的怪笑!那笑声凄厉得像夜枭临死前的哀嚎,裹着血沫喷溅的音效!
“嗬…呵呵……”陈参抽搐着,那只翻着白眼的独眼猛地从涣散中爆发出最后一点惊人的凶戾精光,死死盯住赵宸即将转身的背影,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力气,撕裂般地嘶吼道:“‘灰隼’……他…传信的……‘钥匙’在……在七殿下那…开……开……呃!”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掐断了脖子的乌鸦!陈参猛地一挺脖子,眼珠子死死凸出眼眶!整个肥硕的身子痉挛了几下,彻底软倒,再无气息。那只死死抠进大腿根的手指终于松开,滑落在污浊的泥水里。
‘钥匙’在七殿下那!
赵宸那刚刚抬起的脚步骤然钉在了原地!如同冻结!仿佛连时间的流淌都因这六个字被强行凝滞了一瞬!
他宽袖下的那只刚刚点碎了匕首的右手,猛地攥紧!覆盖其上的玄铁臂甲在他极度用力的收缩下,发出极其刺耳的“咯吱”摩擦声!那原本就覆盖着灰白霜层的皮肤下,青灰色的筋络如同被冻僵的毒蛇般剧烈凸起虬结!那刺入骨髓的僵冷和翻江倒海的真气暴走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冰河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奔涌!一股汹涌的、带着冻结腥气的血,再也无法压抑地从他紧咬的牙关缝隙中狂涌而出!
噗!
温热的暗红血块混着细微的冰晶碎屑,喷溅在水牢冰冷的石地上!
也就在赵宸因这致命消息心神剧震、内息狂乱的同一刹那!
地上陈参那只刚刚因为死亡而无力垂落的、先前死死抠着大腿根的右手!那几根僵硬的手指间,一小片沾满血污、早已被揉捏得不成形状、只有拇指甲盖大小的薄纸片,随着他临死前全身肌肉最后的痉挛,被微微弹了出来!
那纸片轻薄如蝉翼,颜色灰败,边缘被血浸透发黑。一片污秽之中,纸片上几处被血渍遮盖的地方,极其突兀地显露出一种极细的、仿佛是用某种特殊矿物墨书写留下的暗金色纹路!构成几个扭曲破碎的字形。污黑的血渍和模糊的字迹混在一处,透着一股妖异。
其中一个字的残角,一个熟悉的篆体字迹在血污中倔强地透出头来,隐约可辨——
“……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