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回家族驻地,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过客,悄然离开了黑邙山脉。
他的脚步很慢,并未施展任何遁术,就如同一个凡俗旅人,一步步丈量着这片熟悉的土地。
他先去了黑邙山脉深处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
不再用强横的神识扫荡,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观察着猛虎如何潜伏、扑击,感受其力量爆发与收敛的节奏;观察着藤蔓如何缠绕大树,既借其力向上生长,又不会将其彻底绞杀,体会那种依附与共生的微妙平衡;观察着溪流如何绕过巨石,如何在山势陡峭处形成瀑布,在平缓处积成深潭,完美诠释着“遇方则方,遇圆则圆”的至柔之道。
他在一处瀑布下的深潭边静坐了三个月,每日观水势变幻,听雷音轰鸣。
体内那微弱的水属性灵力竟自行活泼运转起来,与瀑布之力隐隐呼应,虽未增长多少,却变得愈发精纯灵动。
之后,他转向北方,进入辽阔无垠的大草原。
看苍鹰如何借助上升气流盘旋九天,体会“借势”的轻松与高效;看野火如何燎原,其毁灭之后,灰烬如何滋养出更加茂盛的牧草,感悟毁灭与新生的轮回;他与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交谈,喝他们辛辣的奶酒,听他们歌唱长生天,看他们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如何坚韧、豁达地生活,体会着生命最原始的韧性。
他甚至封印了自身灵力,以凡人之躯,顶着暴风雪,跟随一个迁徙的部落行走百里,感受严寒、饥饿、疲惫,以及抵达新营地后那碗热汤带来的最简单纯粹的满足。
这让他对“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并非所有强大都源于灵力法术。
再后来,他沿着一条奔腾的大江,一路东行。
看江水如何汇集万千支流,终成浩荡之势,却始终保持着向低处流的本性;看岸边的纤夫如何喊着号子,逆流拉船,肌肉贲张,汗水砸入泥土,那是一种与“顺势”截然相反、却同样震撼人心的、属于凡人的“逆势”抗争,为了生存,迸发出的惊人力量;看江上舟船如何借助风帆、舵桨,在顺应水势的同时,又能把握方向,驶向目标。
他在江边一座小城的酒馆里做了三个月的账房先生,每日拨弄算盘,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谈论生意、见闻、甚至修仙界的零星消息。
他看到了市井小民的斤斤计较,也看到了豪商巨贾一掷千金的魄力,看到了书生怀才不遇的愤懑,也看到了江湖客的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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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万象,皆成画卷,印入他心间。
他不再刻意去“悟”,只是去看,去听,去感受。
他的修为在游历中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从筑基到结丹,水到渠成,毫无瓶颈。
重新修炼出的灵力,不再是以往那种极致的锋锐与凝聚,而是多了一份绵长、包容与灵动,金、雷二属性完美交融,更与天地元力无比亲和。
他的容貌依旧年轻,眼神却愈发深邃平静。
偶尔遇到不开眼的毛贼或者低阶修士挑衅,他甚至无需动手,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对方心神剧震,狼狈而逃。
那是道境远超修为的自然流露。
这一走,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