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镜棺之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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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亡魂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但林晚也到了极限。强行催动超越目前能力的精神力,让她眼前一黑,耳中嗡鸣,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手印再也无法维持,散了开来。

那亡魂似乎也受到了重创,怨恨地瞪了林晚一眼,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缩回了走廊的黑暗中,那湿漉漉的拖行声也快速远去,消失不见。

堂屋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晚粗重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心跳。

她瘫坐在地,浑身脱力,冷汗已经将衣服彻底浸透。胳膊上的黑色伤痕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她成功了……暂时击退了一个能够显形的亡魂!依靠对“心钥”更深的理解和运用!

但这胜利代价巨大。她的精神几乎透支,而且显然彻底激怒了亡魂中的某个存在。

她看着亡魂消失的黑暗走廊,又想起韩守拙的警告——“她”……怨念最深……已近癫狂……

刚才这个,还不是“她”。

那么,“她”……该有多么恐怖?

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虚弱,以及脚踝印记那持续的、冰冷的提醒。

她的抗争取得了一丝进展,却也引来了更深的黑暗。

下一个挑战,或许不再是简单的亡魂显形,而是来自那个最疯狂、最怨毒的存在,直接针对她内心弱点的、更诡谲莫测的攻击。

而距离下一次月晦之夜,时间还在无情地流逝。

强行击退水鬼亡魂的代价,远比林晚预想的要沉重。接下来的两天,她几乎是在半昏迷的高烧和彻骨的寒意交替中度过的。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脆弱的神经,眼前时常闪过扭曲的光影,耳边是永无休止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呢喃,仿佛有无数人在她意识的边缘窃窃私语。

胳膊上那道黑色伤痕不再仅仅是冰冷和麻木,它开始像活物一样,偶尔传来细微的、类似脉搏跳动的悸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针扎似的刺痛,并隐隐向周围蔓延出更细密的、蛛网般的黑线。脚踝上的青色印记则颜色更深沉,那蔓延出的淡青色纹路如同真正的藤蔓,已经悄然爬上了她的小腿,带来一种仿佛被植物根系缠绕汲取生命力的异样感。

老宅的时空错乱愈发频繁和明显。她有时会看到走廊尽头的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有时会听到从墙壁里传来遥远的、像是唱戏又像是哭丧的诡异声响。厨房水缸里的倒影,不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张快速闪过的、痛苦扭曲的陌生面孔。她甚至在某次恍惚中,看到姑母穿着寿衣,静静地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对着她露出一个空洞的微笑,当她惊骇地定睛看去时,那里又空无一物。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精神透支的幻觉。这是镜棺力量加速侵蚀现实的征兆,是那个被韩守拙警告的、“她”即将到来的前奏。“她”的怨念,正在扭曲这座老宅的根基,将这里彻底变成镜界与现实重叠的恐怖领域。

高烧稍退,虚弱不堪的林晚挣扎着爬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韩守拙传递的信息是关键——“识破虚妄之心”,“斩断执念之勇”。这不仅仅是口号,而是生存的法则。她必须在自己被恐惧和虚弱彻底吞噬之前,真正理解并运用它。

她不再强行结印对抗,那只会加速消耗。她开始尝试一种更内敛的方式——观察与分辨。

当耳边出现低语时,她不再试图堵住耳朵或恐惧地蜷缩,而是强迫自己凝神去“听”,去分辨哪些是纯粹精神压力产生的噪音,哪些是亡魂恶意的干扰,甚至……有没有一丝可能是像韩守拙那样,试图传递信息的微弱信号?

当眼前出现幻觉时,她不再立刻闭眼或惊叫,而是死死盯着,试图找出幻觉中的“不和谐”之处——比如姑母寿衣的细节错误,比如墙壁荡漾时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波纹。她在训练自己,分辨什么是“虚妄”。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次凝神观察,都像是在主动吸引那些恶意的注视,加剧精神的负担。但她坚持着,因为她能感觉到,在这种近乎自虐的专注中,她对自身恐惧的掌控,似乎增强了一点点。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和幻象,虽然依旧恐怖,但不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地让她心神失守。

同时,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执念”。对生存的渴望是本能,但过度的、恐慌性的执着,是否反而成了镜棺“噬念之兽”的养料?她尝试在内心深处,一方面不放弃求生的意志,另一方面,又努力让自己接受最坏的结局——死亡,或者永恒禁锢。这不是放弃,而是一种心态上的“斩断”,斩断对“必然生存”的执着,以一种更冷静、甚至带有一丝漠然的态度,去面对眼前的绝境。

这种心态的调整极其困难,如同在悬崖边保持平衡。但她发现,当她真正尝试去“接受”最坏可能时,内心的恐慌反而减轻了一丝,思考也变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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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艰难地进行着内心修炼的期间,那个最恐怖的“她”,终于展现了其存在感。并非以实体显形,而是以一种更诡谲、更针对人心的方式。

那是一个下午,林晚正对着清水碗练习分辨倒影的虚妄。忽然,碗中的水纹自行荡漾起来,浮现出的不再是混乱的亡魂面孔,而是一幕清晰的、动态的景象——

那是年轻时的姑母!她穿着几十年前的旧式衣衫,面容惊恐,正在老宅的走廊里疯狂奔跑,不时回头张望,仿佛在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追赶。她的眼神,与林晚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

景象一变。是姑母蜷缩在某个角落(看起来像是阁楼),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后来留给林晚的符纸,嘴唇翕动,似乎在拼命念诵着什么,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她的脚踝上,赫然也有一个青色的、破碎镜面般的印记!只是颜色比林晚现在的要浅一些。

景象再变。似乎是在一次月晦之夜后,姑母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衣服的老妇人(是上一辈的人?)坐在床边,低声对她说着什么,隐约能听到“……暂时封住了……但印记已深……终难逃脱……只能等待下一次……”之类的话。

清水碗中的景象到此戛然而止,恢复平静。

林晚却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这是“她”展示给她的!是姑母曾经的经历!是赤裸裸的示威和心理攻击!“她”在告诉她:看,你的姑母,和你一样,挣扎过,恐惧过,甚至可能也找到过暂时的生路,但最终呢?她依旧没能逃脱,只能在恐惧中煎熬几十年,直至死亡!你也不会例外!这就是你的命运!你的挣扎,不过是重复你姑母的悲剧!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林晚。是啊,姑母试过了,符纸用过了,甚至可能也知道一些“心钥”的皮毛(否则如何“险死还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自己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能打破这延续了可能不止一代的诅咒吗?

就在她的意志即将被这精心准备的绝望景象击溃的刹那,韩守拙那句“识破虚妄之心”如同警钟,在她脑海中敲响。

虚妄!

这也是虚妄!

“她”展示的或许是事实,但“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她绝望,放弃抵抗!一旦她放弃,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将达到顶点,那将是“噬念之兽”最完美的食粮,也是“她”最容易将她拉入镜中的时刻!

这不是展示真相,这是攻击!是扭曲事实、放大恐惧的心理攻击!

林晚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的血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对着那碗清水,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道:“休想!”

她不再去看那碗水,而是闭上眼睛,强行驱散脑海中姑母绝望奔跑的画面,反复默念:“这是攻击!是虚妄!我不能上当!姑母失败了,不代表我一定会失败!我有韩守拙更明确的指引!我有不同的选择!”

她成功了。在最后关头,她识破了“她”的诡计,守住了心神的防线。

然而,“她”的攻击并未停止。

当天夜里,林晚陷入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梦中,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变成了年轻时的姑母。她体验着姑母在被亡魂追赶时的极致恐惧,体验着躲在阁楼里瑟瑟发抖的无助,体验着月晦之夜被拖拽向镜棺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最后,在即将被拉入镜中的前一秒,她(作为姑母)猛地回头,看到的却不是镜棺,而是现实中林晚自己的脸,带着和姑母一模一样的惊恐和绝望!

“不——!”林晚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噩梦比任何直接的恐吓都要可怕。“她”让她亲身体验了姑母的失败,并将这失败的结局与她自身死死绑定!那种感同身受的绝望,几乎烙印在了她的灵魂里。

她大汗淋漓地坐在床上,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胳膊上的黑色伤痕悸动得更加厉害,仿佛在应和着她内心的恐慌。

“她”太了解如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了。不直接用暴力,而是用这种侵蚀记忆、混淆自我、灌输绝望的方式。

林晚知道,自己与“她”的正面交锋已经开始了。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意志与心灵的战争。下一次攻击,不知道何时会以何种形式到来。可能是更逼真的幻觉,可能是直接扭曲她的记忆,甚至可能……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晚,还是正在重复姑母命运的另一个牺牲品。

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距离月晦之夜,只剩下最后三天。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流逝得快到令人窒息。

林晚擦去额头的冷汗,眼神在经历了短暂的涣散后,重新凝聚起一丝更加坚韧、甚至带点破釜沉舟意味的冷光。

“她”想让她在绝望中沉沦。

她偏要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凿出一线生机。

韩守拙说的对,钥匙,是“识破虚妄之心”与“斩断执念之勇”。

她现在,就要用这尚未完全成型的“心钥”,去撬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注定的命运!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不再试图睡眠,而是盘膝坐起,开始主动在脑海中观想“守拙印”的意象,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稳固自身那摇摇欲坠的“存在感”,明确——“我是林晚,我不是姑母,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寻找!”

与“她”的战争,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里,进入了更凶险的阶段。而镜棺,依旧在二楼的房间中,沉默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场心灵战争的胜者,成为它下一个祭品,或者……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