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该死的…回溯之痕…果然麻烦…”渡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扭曲。他强行稳住身体,那只变得漆黑、散发着腐朽吸力的左手,再次抬起,锁定撞在铜鼎上、气息萎靡的苏砚!杀意凛然!
“清除…故障…零件…”
就在渡鸦的“归墟”之力即将再次喷薄而出,将重伤的苏砚彻底湮灭的刹那——
异变再生!
苏砚手中,那枚一直被他死死攥住、边缘几乎要嵌入掌骨的冰冷青铜碎片,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温,而是一种源自其内部、穿透物质层面的、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这灼热感并非毁灭,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的“共鸣”!
这共鸣的目标…不是苏砚!而是他左臂上…那八道狰狞的焦痕!尤其是第八道“回溯之痕”!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嗡鸣响起!
苏砚左臂上,那八道焦痕,尤其是灼热搏动着的第八道,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灼热的暗红或焦黑,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时空的青铜色光华!
这青铜光华出现的刹那!
渡鸦那只散发着腐朽吸力的漆黑左手,动作猛地一滞!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那些龟裂黑色纹路中渗出的暗绿光芒,如同受到刺激般剧烈地波动起来!鸟嘴面具后,第一次传出了一声清晰的、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嘶鸣:
“不…不可能!这是…‘源初之屑’?!怎么会…在你手里?!”
嗡鸣在持续!青铜色的光华从苏砚手臂的焦痕上流淌出来,如同有生命的液体,迅速包裹了他整个身体!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亘古沧桑和微弱抗争意志的信息流,强行冲破了天道烙印的冰冷封锁,涌入苏砚即将被剧痛和虚弱吞噬的意识!
**不再是冰冷的天道机器图景!**
**是更古老、更模糊的片段!**
**是无数星辰在冰冷虚空中熄灭的悲鸣!**
**是难以计数的、形态各异的文明在某种绝对意志碾压下化为宇宙尘埃的残响!**
**是愤怒!是不甘!是绝望的呐喊!**
**还有…一道微弱却坚韧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传递着:**
**“…非…命定…即…错误?…不…是…枷锁…的…反抗…即…光…”**
**“…寻找…共鸣…之点…于…规则…的…裂痕…”**
**“…以…错误…之身…燃…错误…之火…焚…枷锁…”**
这信息破碎、模糊,却像一道微弱却刺破无尽黑暗的闪电,劈开了苏砚灵魂深处那彻底冻结的死寂!天道是枷锁!所谓的“错误”,是反抗的火种!而这枚碎片…是寻找规则裂痕的钥匙!是点燃焚烧枷锁之火的…火种!
“呃啊!!!”
苏砚猛地发出一声嘶吼!不是痛苦,而是某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意志的爆发!借着青铜碎片与回溯之痕共鸣带来的、短暂冲破天道烙印压制的清明,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小主,
他没有攻击渡鸦!也没有防御!
他将全身仅存的力量,连同灵魂深处刚刚被点燃的那一丝微弱的、名为“反抗”的火焰,以及那枚滚烫的青铜碎片所引导出的、源自无数湮灭文明的亘古悲愤与不屈意志,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了左臂上那第八道“回溯之痕”!
目标,不再是某个个体!
目标,是烙印本身!是这束缚他、折磨他、将他变成杀戮零件的天道枷锁!
目标,更是那通过烙印与他产生连接的、冰冷宏伟的…天道机器的核心规则!
“给我…开——!!!”
伴随着苏砚灵魂燃烧般的嘶吼,那第八道回溯之痕上爆发的青铜光华,骤然变得无比炽烈!不再是包裹自身,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时空壁垒的青铜光束,逆流而上!沿着那无形的、连接着所有行刑者烙印的冰冷规则丝线,狠狠地、决绝地刺向那冥冥之中、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庞大冰冷的机械巨构!
回溯之痕的力量,在这一刻,被苏砚以自身为燃料,以亘古的悲愤意志为引信,强行逆转!不再是窥探和挖掘,而是…冲击!破坏!将自身这枚“错误”的烙印,化作一枚射向规则核心的…燃烧弹!
“不——!!!”
渡鸦发出了真正惊恐欲绝的尖叫!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青铜光束中蕴含的、足以撼动规则根基的恐怖力量!感受到了那源自无数被湮灭文明的、对天道机器的刻骨仇恨!他疯狂地催动“归墟”之力,漆黑的手掌带着湮灭一切的腐朽吸力,抓向那束青铜光华!试图将其截断、吞噬!
然而,晚了!
那束融合了苏砚所有意志、青铜碎片共鸣之力、以及无数湮灭文明残响的青铜光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狠狠撞入了那庞大、精密、冰冷的天道规则体系之中!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巨响,并非来自物质世界!
它直接响彻在规则的层面!响彻在无数行刑者的灵魂烙印深处!响彻在那座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冰冷机械巨构的核心!
庞大无匹的机械巨构,那由纯粹光芒和冰冷意志构成的“心脏”虚影,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构成其边缘的光芒瞬间变得紊乱、黯淡!无数条连接着下方“错误”光点的规则丝线,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麻绳,剧烈地扭曲、绷紧、甚至…寸寸断裂!
亿万齿轮的转动,第一次…出现了卡涩!冰冷的金属平台上,那些如同零件般麻木行走的行刑者们,动作第一次出现了集体的凝滞!他们手臂上的烙印,无论形态如何,都在同一瞬间爆发出混乱的光芒和难以忍受的灼痛!无数张麻木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痛苦和茫然的神情!
“噗!”
渡鸦如遭雷击!他抓向青铜光束的漆黑左手,在接触到那光束边缘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汽化消失!覆盖他全身的龟裂黑色纹路疯狂蔓延、崩解!粘稠的暗绿色液体如同溃堤般从他身体各处喷溅而出!鸟嘴面具“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啊——!!天道…规则…被…污染了…!”他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尖啸,整个身体如同被内部引爆,轰然炸开!没有血肉,只有漫天飞溅的粘稠暗绿色液体和破碎的工装布片,以及…几根失去了光泽的黑色羽毛,在爆炸的气浪和倾盆暴雨中四散飘落。
古董店内,苏砚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着冰冷的青铜鼎缓缓滑倒在地。左臂上,那八道焦痕此刻如同被烧透的烙铁,呈现出一种濒临破碎的暗金红色,剧痛几乎将他吞噬。施展逆转回溯之痕的代价,是烙印本身的反噬,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和肉体一同焚毁!鲜血不断从他口鼻中涌出,视线开始模糊。
但他空洞的黑眸,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屋顶和倾盆的雨幕,看到那九天之上正在发生的、规则层面的剧烈动荡!
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错误”之身,点燃了焚烧枷锁的第一把火!哪怕这火,是以自身为柴薪!
就在这时!
轰咔——!!!
一道前所未有的、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恐怖闪电,撕裂了厚重的雨云和城市的夜空!那不是自然的雷霆!它粗大得如同擎天之柱,内部翻滚着无数破碎的几何图形、扭曲的符文和纯粹毁灭的能量!它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被亵渎后的极致愤怒,如同天罚之矛,朝着“溯源”古董店…朝着苏砚所在的位置…狠狠劈落!
天道机器的反噬!清除最大“污染源”的终极一击!
毁灭的威压瞬间降临!空气凝固!空间扭曲!时间仿佛被拉长!苏砚甚至能“看”到那闪电矛尖上蕴含的、足以将整个街区乃至城市一角彻底从物质层面抹去的恐怖能量!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终极毁灭的光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小主,
结束了么?以自身为火种,换来规则一瞬的动荡,终究还是逃不过被这冰冷机器碾碎的结局?
就在这万念俱灰、意识即将被毁灭光芒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苏砚那被剧痛和虚弱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
不是来自天空的毁灭闪电。
而是来自…他身下。
来自…那滩由柳清漪的鲜血汇聚而成的、冰冷粘稠的深潭!
在那片暗红色的血泊中心,就在他滑倒时,他手中那枚滚烫的青铜碎片脱手掉入的位置…那枚碎片,竟然…在吸收柳清漪的鲜血?!
不!不仅仅是吸收!碎片表面那些古老神秘的刻痕,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了甘霖,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与苏砚手臂上青铜光华同源、却更加内敛深邃的微光!而柳清漪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凝聚了毕生执念与最后极致痛苦的灵魂残响,仿佛被这碎片强行收束、转化!
一股微弱、却带着奇异“活性”的波动,以那枚染血的青铜碎片为中心,悄然荡开!
这股波动极其微弱,在毁灭闪电的恐怖威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苏砚那濒临破碎、高度敏感的回溯之痕,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那波动…在主动…“呼唤”?!
呼唤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那即将劈落的、由天道规则凝聚的毁灭闪电中…蕴含的某种…更基础的、构成规则本身的…原始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