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清亮却带着怒意的女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这层恐慌的帷幕。

“简直是胡说八道!”

周心茹拉着女儿郑玉珍,从人群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她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那个装模作样的张郎中。

“杨夫人自己就是大夫,医术高明,我们这些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她女儿若真得了什么时疫,她自己会看不出来?还需要你一个外来的郎中在此危言耸听?”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原本慌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片刻。

对啊!许多人猛然想起,这一路上,小病小痛都是杨淑玉帮忙看的,药到病除。

她自己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怎么可能对女儿的重病毫无察觉?

一时间,无数道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张郎中。

被一个女人当众顶撞,还是个流放的女犯,张郎中那张故作高深的面皮顿时挂不住了。

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被冒犯的恼怒。

他猛地一甩袖子,山羊胡都气得翘了起来。

“荒唐!简直是荒唐!”

他指着周心茹,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医者父母心,正因为是亲生女儿,关心则乱,才会灯下黑!我张某人行医三十余载,在镇上也是有口皆碑,看过的病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我的诊断,岂容你在此置喙!”

他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一副杏林圣手被人无端羞辱的悲愤模样,倒也唬住了不少人。

李贵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阴恻恻地盯着周心茹。

“周小姐,这是我们流放人员之间的事,你已不是流放人员,休要多生事端,扰乱人心,否则,休怪我李某人不认尚书大人的情面!”

就在这时,又一个沉稳的男声插了进来。

“李头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正伍带着赵全,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一出现就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场。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被孤立在马厩里的墨家人,眉头紧紧皱起,随后落在了那个义愤填膺的张郎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