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离开老张面馆后,没直接回沙影帮,而是沿着街边慢慢走。心里盘算着明日去见木棉先生的路线,按老张标注的小巷走,正好能避开人流。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透过街边的槐树,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却忽然听见一阵混杂着打骂与哭泣的声音,从墙边传来。那哭声微弱又凄厉,夹杂着男人粗鲁的咒骂,让她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上官浅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墙根靠了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绕到墙后。此刻巷子里,一个衣衫凌乱的丫鬟正蜷缩在地上,头发被一个满脸酒气的男人死死拽着,男人另一只手攥着拳头,一下下往丫鬟后背砸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赔钱货!老子跟你要那点银子救急,你还敢藏着掖着?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今天打死你!”

丫鬟哭得浑身发抖,手背擦着眼泪,声音嘶哑:“真的没钱了!这个月的月银早就给你了,连我攒的碎银子都被你拿去赌了,我真的没了啊!”

“放屁!” 王虎猛地甩开她的手,小翠踉跄着撞到墙根,后腰磕得生疼。

他往前逼了两步,眼神发狠:“你在沙影帮里当差,天天跟着主子伺候,怎么可能没私藏?别跟我装穷!我昨天在赌坊输了钱,人家限我三天内还上,今天就得拿到银子,你赶紧给我想办法!”

小翠抱着胳膊往后缩,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没有啊…… 月钱都是按时发,每次发下来我就拿给你了,我哪敢私藏?”

她话还没说完,脸颊就被王虎一巴掌扇得火辣辣地疼,眼泪 “唰” 地掉了下来。丫鬟小翠抱着胳膊缩在墙角,脸上还带着刚被扇过的红印,眼泪混着灰尘往下淌。

她丈夫王虎停了手,却没退开,反而蹲下身,粗糙的手掌突然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蹭掉她的眼泪,语气瞬间软了下来,连眼神都装出几分温柔:“翠儿,我也不想打你,你知道的,我心里最疼你了。”

小翠身子一僵,想躲开却被他攥住手腕。

王虎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哄骗的意味:“你忘了?当初你跟着我时,我连块糖都舍不得自己吃,全塞给你;冬天你手冻裂了,我连夜去山上砍竹子编筐,换了钱就给你买冻疮膏。那时候咱们多好啊,哪像现在这样愁钱?”

他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捏了捏小翠的手,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相公最近手气背,在赌坊输了些钱,那些人放话了,明天再还不上,就要打断我的腿。翠儿,我要是残了,你一个女人家,往后可怎么活?”

见小翠的眼泪掉得更凶,他立刻趁热打铁,往主家府内的方向瞥了瞥,声音压得更低:“可咱们不是没活路啊 —— 你看,主家刚没了,府里乱成一锅粥,下人们都忙着办丧事,谁还顾得上那些值钱的小玩意儿?”

“你去库房里瞧瞧,随便拿个玉器、银饰,拿到当铺里,就能换不少银子。” 王虎的语气变得急切,用力掐着小翠的手腕,“到时候我把赌债还了,再也不赌了,咱们找个小院子,我去给人拉货,你在家做饭,好好过日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