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你的意思是……”
“没错!”苏清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从袖子里摸出了两块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来的竹板,在手里“啪”地一打!
她清了清嗓子,身体有节奏地晃动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主,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
“夸一夸,咱们的太子殿下,顶呱呱!”
“他老人家心系百姓,把那新政拿!”
“地主老财交钱粮,穷苦百姓笑哈哈!”
“你说这个办法,它妙不妙呀?”
林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打着快板,一边挤眉弄眼的苏清欢,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
说唱吗?还是快板书?
用这种方式……去宣传新政?
这画风也太离谱了吧!
简直就是把后现代艺术行为,强行植入到了封建王朝的政治斗争里!
可是……
不知为何,看着苏清欢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听着那几句虽然粗鄙但却直白有力的唱词,林越的心底,竟然真的升起了一丝……希望?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跟那帮老狐狸在朝堂上引经据典,辩论三天三夜,有什么用?他们只认自己的利益!
但老百姓不一样!
老百姓只认谁能让他们吃饱饭!
如果全城的百姓,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在传唱太子殿下的新政有多好,都在期盼着新政的推行……
那将是一股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股力量,足以形成滔天的舆论海啸,直接拍在朝堂之上,拍在那些保守派的脸上!
到时候,他爹,当今皇帝,还能坐视不理吗?
李斯年那帮人,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反对吗?
釜底抽薪!
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的阳谋啊!
林越看着苏清欢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搞笑女,这分明是个被武功和美貌耽误的……顶级公关总监啊!
几天后。
京城最热闹的东市,一处临街的戏台子上,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只见一个身穿布衣,脸上画着几笔油彩,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说书人,正拿着两块竹板,在台上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
正是改头换面的苏清欢。
“……要说这新政的第一桩好处,叫‘一条鞭法’!各位乡亲父老可能听不明白,我给大家翻译翻译!”
苏清欢竹板一敲,声调高了八度。
“以前交税五花八门,又要交粮又要服役,官差老爷嘴一张,咱们跑断腿!如今太子殿下发了话,所有苛捐杂税全不怕,统统折算成银子,一年一交就作罢!省心省力又省事,你说这日子,它美不美啊?”
台下,一个庄稼汉模样的老农,忍不住高声问道:“姑娘!这……这是真的吗?以后都不用服徭役了?”
“大爷,千真万确!”苏清欢笑道,“白纸黑字写着呢!这叫解放生产力,让大家伙有更多时间种自己的地,赚自己的钱!”
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不用服徭役,那可省大事了!”
“是啊,每年开春修河堤,家里地都荒了……”
“都折算成银子?那倒是方便!”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同样换了一身便服的林越,正紧张地注视着台下的反应。
他也没想到,苏清欢的行动力这么强。
短短几天,她就利用自己京圈“孩子王”的人脉,联络了一帮说书的、唱戏的、卖艺的,组成了一个“新政宣传队”,在京城各大集市、瓦舍、茶馆,遍地开花!
效果,出奇的好!
看着台下百姓们那一张张由怀疑、到惊讶、再到兴奋的脸,林越端起茶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民心可用!
然而,就在这时——
“哐当!哐当!”
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从街口传来!
一队身穿黑甲,手持长矛的京兆府卫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粗暴地推开人群,将整个戏台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校尉,满脸横肉,目露凶光,长矛一指台上的苏清欢,声如洪钟:
“大胆妖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非议朝政!给我拿下!”
数十名卫兵怒吼一声,举着刀枪,便朝着台上的苏清欢猛冲过去!
台下的百姓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场面瞬间大乱!
茶楼上,林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
“咔嚓。”
一道裂纹,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