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尘的手还按在胸口,那道由敖璃鲜血画成的符印正缓缓渗入皮肤,灼热感像被烙铁贴着骨头来回刮。
他没再动匕首,只是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腕,呼吸慢慢稳了下来。
海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但他已经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暴烈的力量开始沉下去了。
金纹不再外溢,而是缩进皮肉深处,像是蛰伏的龙鳞。
卜九渊靠在岩壁上,咳得比刚才更狠了,指缝间又渗出点血丝。
他没擦,反手把永夜罗盘放在膝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根永远指向最危险方向的指针。
“你听我说句话。”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浪声盖过,“天机阁,不是什么预测吉凶的地方。”
秦无尘转头看他,眉头微皱。
“它是个牢笼。”卜九渊抬了抬下巴,“几百年前,有一批人不信命,觉得气运可以改、寿命可以偷、劫难可以绕。他们建了天机阁,用万灵之血祭阵,硬生生从天地规则里撬出一条‘捷径’。谁有天赋,谁就被选中,送进去养着——跟你们系统圈养你一样。”
他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可天地不容逆命者。三年后,天罚降下,整座阁楼塌了一半,活下来的全疯了。剩下的人不甘心,把残魂封进星图,一代代传下来,等着有人能把这条路走通。”
秦无尘盯着他:“你是说……现在的天机主核,就是当年那些疯子的合体?”
“不止是疯子。”卜九渊摇头,“是执念。他们把自己炼成了‘规则’的一部分,只要还有人想靠外力改命,就会被吸引过去,变成新的养料。你见过的那些气运傀儡,你以为真是系统淘汰的失败品?不,他们是主动投奔的——为了多活几年,为了跳过苦修,为了‘一步登天’。”
他说完这句,忽然剧烈喘了几口气,脸色灰白得像纸。
秦无尘沉默片刻,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卜九渊没回答,只把手掌摊开,露出一道陈年的烧痕,横贯掌心。
“我祖父留下的记号。他曾是围杀鸿蒙道君的七人之一,也是最后一个活着离开天机阁地宫的。临死前烧了这道印,让我永远别碰‘窥天之道’。”
话音落下,远处海面突然翻涌起来。
一道碧影破浪而来,水花四溅中,一头形似蛟龙却生着鱼鳍与独角的巨兽踏波疾行。
敖璃坐在它背上,衣袂翻飞,发带早被风吹散。
她在离岸五丈处停下,碧海螭吻低吼一声,前爪拍水,激起两道浪墙。
“血影楼残部进葬仙谷了。”她跃下兽背,几步冲到岸边,鞋底踩碎几块贝壳,“厉子枭的噬魂锁链还在震动,说明他没死透。而且……”
她顿了一下,眼神有些不对劲。
“而且什么?”
“谷口的石碑裂了。”敖璃盯着秦无尘,“上面刻着‘鸿蒙归墟’四个字,是你名字里的‘尘’字最后一笔划出来的痕迹。我不确定是不是巧合。”
秦无尘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