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浸润着永州港特有的咸湿气息。戚明月如同往常一样,踏着晨露来到小院。她手中照例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厨房刚熬好的碧粳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然而,当她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脚步一顿,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只见云逸并未如往常般在榻上打坐或静卧,而是卓立于庭院中央。他身姿挺拔,仅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修长。晨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并未演练任何复杂的招式,只是简单地舒展着手臂,活动着腰腿关节,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内敛的、呼之欲出的力量感。脸色不再是前几日的苍白,而是恢复了健康的红润,眼神清亮,顾盼之间,精光内蕴,哪还有半分重伤初愈的虚弱模样?
尤其是他那条之前中毒极深、连医官都断言需小心将养月余的左臂,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自如地转动、挥舞,甚至偶尔凌空虚握几下,指节发出清脆的微响,显得灵活而有力。
这……分明是生龙活虎,状态甚至比受伤前似乎还要好上几分!
戚明月怔在原地,提着食盒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日傍晚来看他时,他虽然精神尚可,但眉宇间仍带着伤后的疲惫,行动间也颇为小心。这才一夜过去,怎会变化如此之大?莫非是林远那碗古怪的“大补汤”终于起了作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那汤要真有这等神效,怕是皇宫里的御医都得排队来拜师了。
云逸早已察觉到她的到来,收势转身,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迎向她诧异的目光。“戚将军,早。”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再无之前的虚弱感。
戚明月走上前,将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目光依旧在他身上逡巡,带着审视与探究:“你的伤……还有你的气色……”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措辞,“一夜之间,似乎大好?”
云逸见她那副想不通又强作镇定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走到石桌旁,自己动手打开食盒,一股米粥的清香飘散出来。他一边摆弄碗筷,一边语气随意地解释道:“劳将军挂心。其实并非一夜之功,只是昨夜运功疗伤时,侥幸有所突破,体内淤积的毒素被新生的真气一举荡涤干净,连带着伤势也好了七八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有所突破”四个字,落在戚明月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她深知修行之路的艰难,尤其是到了云逸之前所处的瓶颈阶段,每进一步都需机缘与积累。重伤之下破而后立,虽是传说中存在的可能,但其中凶险与艰难,绝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
她深深地看了云逸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笑容下看出些什么。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恭喜。五品自如境,放眼年轻一代,已属凤毛麟角。”她并未追问细节,这是武者之间的默契。
云逸舀了一碗粥,喝了一口,温热适口,暖入脾胃。他抬头看向戚明月,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躺了这些时日,骨头都快生锈了。既然伤势已无大碍,我想活动活动筋骨,不知戚将军可否赐教几招?”
他提出这个请求,一方面确实是静极思动,想要亲身感受一下突破后身体和力量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存了些试探的心思,想看看这位年纪轻轻便执掌一方水师、剑术精湛的女将军,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