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我知道,你在查军粮一案上,撞了南墙。去江南,换个方向,是对的。”
小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叔,那您……可有什么线索?”
赵衡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那不为人知的暗流。
“据王刚从京城递回来的消息,此次西凉军粮采办,户部一反常态,并未将采买的差事,交给你那‘瑞和堂’。”
“而是给了一家叫‘稻丰米行’的。”
小乙的眉心,猛地一跳。
“本来,这只是一笔生意,谁家做,都无伤大雅。”
赵衡的声音,陡然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可坏就坏在,我的人后来查到,稻丰米行用来囤积军粮的那座粮仓,在一夜之间,被人搬空了。”
“满满一仓本该运往西凉前线的米粮,尽数被换成了喂马的草包。”
“啊?”
小乙失声惊呼,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那看守粮仓的,是何人?”
“是户部的人和那瑞和堂的人共同看管的。”
赵衡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小乙的心上。
“而这户部,平素里,一向是由太子殿下代为掌管。”
太子!
这两个字,比之前的“二皇子”,更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再加上,此番西征,太子坐镇朝堂,总揽全局,负责督战。”
“所以,这件事,才被死死地压了下来,无人敢提,无人敢问。”
“一旦此事被捅破,闹上朝堂,太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一场天大的胜仗之功,恐怕就要因此,被抹去大半,甚至功过相抵。”
“原来……是这样。”
小乙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二皇子,太子,朝堂诸公,皆是棋手。
而他,只是一枚刚刚被推上棋盘的卒子。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深深的困惑。
“那叔叔,您为何还要让我继续查下去?”
“既然此事牵连到太子,查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赵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怀疑,这其中,是有人在暗中作梗,故意要将这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
小乙追问道:“那我查出来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衡看着他,眼神幽深。
“等你查到结果,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院中那棵老树。
“现在,不要去想什么好处,也不要去想什么坏处。”
“先去,把真相给我挖出来。”
“只有知道了真相,我们才能知道,这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嗯。”
小乙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从他点头的这一刻起,自己便再无退路。
这盘棋,他必须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