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遗忘广场的惊魂未定,苏晚遁入更加密集复杂的危楼区域。这里的建筑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骸,相互倾轧,形成无数阴暗潮湿的巷道和随时可能坍塌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菌味和更深的腐朽气息,远处疯语者的喧嚣已被扭曲的钢筋混凝土丛林隔绝,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些废墟的阴影深处屏息潜伏。
手腕上的印记灼热感稳定地指引着方向,钟楼的尖顶在狭窄的视野缝隙中时隐时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却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苏晚不敢有丝毫松懈,血色剧场的训练和刚才与那诡异小女孩的遭遇让她明白,在这永夜都市,片刻的疏忽都足以致命。
她运用着“缄默之间”学到的潜行技巧,身形如同融入了阴影,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固的残垣上,避开那些看似平整实则松动的瓦砾。
精神力如同细密的蛛网向外延伸,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空气的流动、温度的差异、以及任何不自然的能量波动。
途中,她遭遇了几波小规模的威胁:一群依靠回声定位、如同放大版蝙蝠的变异生物,被她用附着精神力的低语之刃精准削断了翼膜,惨叫着坠入深渊;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实则潜伏着能够喷射强酸粘液的史莱姆状生物,她险之又险地利用废弃的钢板作为盾牌躲过;还有一次,她差点触发了一个残存的自动化防御陷阱,生锈的机枪塔突然从墙壁中伸出,喷吐出火舌,她依靠瞬间爆发的精神力加速,才勉强躲入掩体,听着子弹击打碎石的爆响,心有余悸。
这些遭遇进一步消耗着她的体力和精神力,但也在不断锤炼着她的反应能力和实战技巧。低语之刃与她的契合度越来越高,血蔷薇裙装上的破损处似乎也在缓慢地自我修复,提供着微弱的防护。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建筑风格开始发生变化。
不再完全是破败的居民楼和商业区,而是出现了更多坚固的、带有明显工业或宗教特征的宏大建筑残骸,仿佛这里曾是城市的中心区域。
街道也变得相对宽阔了一些,但被摧毁的车辆和倒塌的拱门堵塞得更加严重。
而那种无形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整座城市的恶意和疯狂,都在向着中心区域汇聚。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低频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如同某种巨大机械的运转,又像是无数怨魂的集体哀嚎,听得人心烦意乱,精神涣散。
苏晚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神力来抵御这种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她想起谢辞的警告,想起疯语者的可怕,对即将抵达的钟楼区域更加警惕。
终于,在穿过一条被巨型雕像残骸压垮的隧道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环形广场边缘。广场地面由巨大的黑色石板铺就,上面刻满了难以理解的复杂纹路。
广场的中央,赫然矗立着她此行的目标——午夜钟楼。
那是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巨大建筑,高耸入云,黑色的石材在永夜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钟楼的外墙上爬满了粗壮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藤蔓,这些藤蔓似乎是有生命的,缓缓蠕动着。
钟楼底部是巨大的拱门,此刻紧闭着,门上雕刻着扭曲的恶魔与天使搏斗的图案,透露着不祥。而在钟楼的最高处,四面巨大的、指针早已停歇的钟盘,如同四只冷漠的眼睛,俯瞰着整个死寂的广场。
更令人心悸的是,以钟楼为中心,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紫色的雾气。雾气中,那种混乱的低语声变得异常清晰和强烈,甚至比遗忘广场的疯语者群更加凝聚,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嘶吼、哭泣、狂笑,形成了一种实质性的精神压迫领域!
苏晚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扭曲的、半透明的人形影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它们围绕着钟楼旋转、飘荡,发出无声的哀嚎。这些都是被束缚在此地的怨魂?还是疯语者的另一种形态?
这里就是“喧嚣”的中心,任务的终点。想要进入钟楼,抵达楼顶,就必须穿过这片恐怖的精神污染区。
苏晚潜伏在广场边缘的一根断裂石柱后面,仔细观察着。钟楼底部的拱门是唯一的入口,但门前徘徊的怨魂影子最为密集。直接硬闯,瞬间就会被那强大的精神力量撕碎理智。
必须想办法引开它们,或者找到其他入口。
她沿着广场边缘小心移动,试图寻找突破口。就在这时,她左手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烈地灼热起来!不再是稳定的指引,而是一种急促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脉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