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脸色骤白,心脏沉坠,这秘密他从未对人说过!当年建州雪地遭明军追击,
他左耳被风雪冻伤后溃烂,不得不削去一块,才保住了整只耳朵。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三岁女童怎么会知晓?
“小郡主说笑了,”巴鲁强作镇定,“臣确是大明侍卫,何来建州之说?”
“你还在说谎!”朱徵妲摇头,小胖手指向巴鲁,指尖稳稳当当:“换衣鞋、洗气味、仿言行,你改不掉三样东西!”
暖阁死寂!空气像凝了冰,众人目光齐刷刷盯在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万历帝坐直龙椅,眼中讶异褪尽,只剩浓烈兴致。
朱由校护在妹妹身侧,双拳攥得发白,警惕如蓄势的小兽。
“其一,腿脚的‘记忆’!”
朱徵妲声音脆亮,掷地有声:“建州多山壑,碎石满地!”
“你们走惯山路,外八字刻进骨头,落脚必是后跟重踩——这是为了在湿滑山路上站稳!”
她抬着小下巴,目光直刺巴鲁:“你刻意仿内八字,可后退那步的迟疑,脚后跟往下压的狠劲,骗不了人!”
“骨子里的习惯,不是装就能装没的!”
巴鲁脸色煞白,下意识并拢双腿,却抖得更明显,那点刻意掩饰的破绽,竟被这小不点揪了个正着!
“其二,身体的‘习惯’!”
朱徵妲小步上前,指尖虚点他的肩颈:“建州天寒地冻,寒风如刀!”
“你们缩肩缩颈抗寒,肌肉早僵成了块,这是冻出来的本能!”
她转头,看向殿内侍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大明侍卫,守的是天子国门!”
“养的是浩然正气,站得是顶天立地!”
“肩背舒展,眼神平视,这是大明的气象!你再挺腰,肩颈的硬邦邦也藏不住,活像怕风刮跑的鼠辈!”
巴鲁浑身一僵,想松肩却更显僵硬,殿内低笑戛然而止,没人再敢轻视这三岁女童,她小小的身子里,竟藏着千钧气场!
“其三!最致命的!”
朱徵妲往前一步,小短腿站得笔直,气场骤然铺开,压得人呼吸一滞:“是你眼里的算计!”
“你垂着眼,心却没安分!三次扫殿柱、两次量门槛、还偷瞄梁木,”
“这是斥候的算计!算路线、找藏处、想伤人,你那点心思,全写在眼睛里了!”
她两手叉腰,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明明不及巴鲁腰腹,却像座压人的小山峰:“我大明侍卫,眼里是家国,是忠诚,是护着陛下的滚烫心!”
“眼神亮堂坦荡,哪像你,满是算计,黑沉沉的藏着刀!”
话音落,殿内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侍卫们目光如剑,锁定巴鲁三人,竟隐隐以这小女童的号令为令!
朱徵妲迈着小步,走到阿木跟前。
抬着下巴,眼神清亮如寒星,直刺人心:“你耳朵上的冻痕,是极北的风刻的!”
“练疮是锐器伤,冻痕是寒刺骨,它呈不规则锯齿状,这是特定风向常年侵蚀所致
她歪头一笑:“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郡主!”
朱徵妲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小奶音里带着冰碴:“骨骼记着山路,皮肤记着寒风,眼神记着贼心,这些,你们改不掉!”
阿木浑身发抖,在被识破之前非常自信,他是从骨子里被“清洗”过的人,是真正的“新人”。
绝无可能再从他身上找到任何属于建州的痕迹。此刻却被这小不点扒得底朝天!
她的目光太亮、太锐,像能穿透皮肉,直看进骨头里!
“你胡说!”
巴鲁怒吼着扑来,却被小身影的气场逼得顿住!
朱徵妲立在原地,小脸无惧,眼神沉如将帅:“击鼓!”
两字清亮干脆,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震得殿梁微颤!
“咚!咚!咚!”战鼓轰鸣!鼓点如惊雷,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这是冲锋号令,是厮杀序曲,更是建州细作的催命符,代表死亡,代表溃败!
鼓声炸响刹那!巴鲁三人浑身剧震,瞳孔骤缩!巴鲁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还佩着弯刀!
刻入骨髓的本能,厮杀烙印的条件反射!
这个动作,彻底暴露身份!
战鼓余音未散,巴鲁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褪尽,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殿内众人突然明白了,那鼓声不仅是号令,更是战场记忆的开关,巴鲁瞳孔的瞬间收缩、颈动脉的剧烈搏动,都在无声招供。
“拿下!”锦衣卫千户暴喝如雷!左右甲士如虎狼扑出!
巴鲁、阿木等人袖中匕首滑出,就要反抗!一道瘦高身影如鬼魅闪至!正是朱徵妲身后的沉默侍卫!
平日毫不起眼,此刻动如脱兔!脚步一错,已挡在女童身前!
面对刺来的匕首,他不闪不避!左手如铁钳扣住阿木手腕,五指发力。
“咔嚓!”
脆响刺耳,阿木手腕骨折,惨嚎划破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