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偷藏的栀子

发布会那声“不认识呢”带来的毁灭性冲击,混合着酒精、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和窗外灌入的冷雨寒风,终于将郑煦言彻底击垮。

他在破碎的落地窗前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林恪发现他指缝间不断滴落的鲜血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强行将他送往医院。

高烧,伤口感染,加上急火攻心,郑煦言在医院昏昏沉沉了两天。梦境光怪陆离,破碎不堪。一会儿是校园里楚南栀捧着那只灰色兔子,笑得眉眼弯弯;一会儿是她站在学术竞赛的领奖台上,眼神冷漠地说“逻辑虽好,可别贪杯”;一会儿是她淋着雨抱着纸箱,背影单薄;最后,定格在她站在发布会现场,唇角带着那抹冰冷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说——“不认识呢”。

“不认识呢……”

“……煦言。”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熟悉慵懒气息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梦魇,在他耳边响起。

郑煦言猛地从病床上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楚南栀?”他哑声喊道,赤红的眼睛急切地扫过病房。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病房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窗外透进来的、惨白的灯光。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他自己,只有消毒水冰冷的气味。

是幻觉。

心脏像是瞬间被掏空,留下一个巨大的、呼啸着冷风的空洞。失望和一种更深沉的痛楚,几乎将他淹没。他靠在床头,粗重地喘息着,梦里那声“煦言”带来的微弱暖意,被现实冰冷的墙壁撞得粉碎。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家里负责打扫公寓的保姆张妈,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她看到郑煦言醒着,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粥放在床头柜上。

“先生,您可算醒了。烧退了些吗?我熬了点清淡的粥……”张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床头柜上散落的药盒和水杯。

郑煦言闭着眼,眉头紧锁,显然不想听任何聒噪。

张妈收拾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带着点感慨和不易察觉的同情,喃喃低语道:“唉,先生您昨晚烧得糊涂了,是不知道……太太她,昨晚半夜里偷偷来看过您呢……”

“……”

郑煦言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张妈:“你说什么?!”

张妈被他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嗫嚅着重复:“就……就是昨晚,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起来给您准备换洗衣物,好像……好像看见太太的身影在病房门口晃了一下,很快就走了……可能,可能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楚南栀?昨晚?来看他?

在他高烧不退、意识模糊的时候?在他当着全世界的面被她宣告“不认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