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官道上炸开,如密集的鼓点敲打着青石板路。萧墨尘伏在马背上,将怀中的沐熙护得严严实实。他后背的伤口早已被汗水浸透,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像是毫无所觉,只一味地扬着马鞭,催促着胯下的坐骑快跑。
春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高大的城门近在眼前。守城的卫兵认出了他,慌忙放行,连例行的盘问都省了。穿过繁华的街道,萧墨尘策马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在一座雅致的别院门前猛地勒住缰绳。
“吁——”
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萧墨尘顾不上安抚,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抱紧怀中的沐熙,大步冲向院门,守门的仆役见状想要阻拦,看清他满身是血的模样,又吓得缩了回去。
“让开!”萧墨尘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径直冲了进去。
这座别院是他好友闵砚知的住处。闵砚知是镇南将军闵行的次子,不爱舞刀弄枪,偏偏痴迷医术,性子古怪得很,整日里不是埋在药草堆里,就是琢磨些稀奇古怪的药方,是春城出了名的“药痴”。平日里萧墨尘找他,都得提前通报,还得看他研究药材的兴致高不高。
但此刻,萧墨尘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抱着沐熙穿过前院,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的药圃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一株紫色的植物松土。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沾着不少草屑,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株草药。
“公子,萧世子来了!还抱着个受伤的姑娘,浑身是血!”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声音里带着惊慌。
闵砚知被打断了好事,顿时皱起眉头,语气不善:“萧墨尘那个家伙又来捣什么乱?不知道我正在培育‘凝血草’的变种吗?耽误了我的事,看我怎么……”
话没说完,就见萧墨尘抱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上的粗布衣服已被鲜血染得斑驳,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闵砚知到了嘴边的骂声瞬间咽了回去。他看着萧墨尘怀里双目紧闭、脸色同样惨白的沐熙,又看了看萧墨尘后背不断渗血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不是因为被打扰的恼怒。
萧墨尘的声音带着颤抖,将沐熙轻轻放一旁房间的软榻上,“快!砚知,快救救她!”
闵砚知放下铲子,起身走进房间,到了软榻边,先是看了看沐熙肩上的伤口,又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片刻后才松开手,语气平淡:“大惊小怪。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晕过去了,伤口看着吓人,没伤着筋骨。”
萧墨尘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扶着软榻,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剧痛此刻才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