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君臣、盟友。你规划的未来里,山水江南,闲云野鹤,听着确实令人向往。可那画卷里,为何……容不下故人?”他问得直接,目光灼灼,仿佛要烧穿她所有委婉的伪装。
杨映溪的心微微一颤,她预想过他们的反应,或劝阻,或挽留,却没想到是如此直白地戳破她试图维持的体面与距离。
她避开那两道过于专注的视线,望向水榭外飘落池中的花瓣,轻声道:“并非容不下,而是……映溪此生,志不在此。两位于我,是知己,是贵人,是映溪永世不忘的恩义。
正因珍视这份情谊,我才不愿它日后因世事变迁,或因我这颗无法安于室的心,而徒增尴尬与怨怼。我向往自由,如同鸟儿向往天空,这本性,改不了。”
“自由?”萧墨玄缓缓放下酒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你所言的自由,便是将我们摒弃于你的世界之外吗?映溪,这世间并非只有‘捆绑束缚’与‘形同陌路’两条路可走。”
崔佑璋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他特有的不羁,却又无比认真。
“谁说江南的闲云野鹤,就只能是一个人?难道多两个帮你品茶、陪你垂钓、甚至给你添堵的旧友,那山水就失了颜色不成?”
他身体微微前倾,“我们从未想过要将你禁锢在朝堂或者商行的牢笼里。你所求的‘躺平’,未必不能有故人叨扰。”
杨映溪彻底怔住了。她准备好了一切说辞,来应对他们对权势助力的挽留,对产业交接的质疑,却独独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一番……近乎是承诺陪伴的言语。
他们不是应该恼怒于她的“不识抬举”,或者试图用责任、用情感来捆绑她吗?为何竟像是要……跟她一起走?
“王爷,崔大人,你们……你们二位身系大虞朝堂的安危与稳定,怎么可以擅离京城!……”她一时语塞,试图用朝堂要事,来唤起两人的责任心。
只是在她心中那片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壁垒,竟开始松动。她想起他们一同熬过的夜,一同应对的危机,一同为某个新构想成功而击掌欢呼的时刻。
那些点滴,早已渗入骨血,岂是一句“功成身退”就能轻易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