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热气与香味交织在一起,浓郁得化不开,
与洞外那个冰冷、死寂、绝望的世界形成了残忍而鲜明的对比。
饭后,
小振振盘腿坐在角落,鼓捣着一个老式的半导体收音机,
试图从一片杂音中捕捉任何来自外部世界的信息。
许父因为连日阴寒,老腰疼的毛病犯了,
正趴在炕上,接受张父的针灸治疗,银针细长,小心翼翼地刺入穴位。
而一旁的许阳,脸色却异常难看,面部肌肉甚至有些僵硬。
他的手机连接着山下老房子的监控探头。
刚刚,他像往常一样例行检查时,调取了之前的录像回放。
然后,他目睹了老家被洗劫的全过程。
模糊的夜视画面里,
先是一个穿着臃肿的青年,
用手电光束粗鲁地扫射着门窗,确认屋内无人后,回头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
又三四个人影蹿了出来,
拿着铁锹,粗暴地清理出一条从大门到屋门的路。
随后,砸锁的声音干脆利落。
不一会儿,手电光就在他熟悉的房间里乱晃。
最后,这些人扛走了家里剩下的半袋大米、大半袋白面、半桶豆油,以及所有他们觉得可能有点用处的零碎物品。
一阵冰冷的后怕顺着许阳的脊椎爬上来。
他自己家这相对偏僻的老宅尚且如此,
那些人口更密集的地方,情况只会更加惨不忍睹。
为了活下去,人在某些时候,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褪去文明的外衣,变回野兽。
他看着屏幕上被破坏的门锁,以及那些很快就被新雪覆盖的凌乱脚印,
仿佛能亲眼看到自己曾经生活了多年的家,如今是怎样一幅破败狼藉的景象。
他认出来了,监控里的人,就是他家后院那家人。
那家的老人年轻时候就爱偷鸡摸狗,去年冬天他家的鹅就被他们偷走了三只。
想不到,趁着家里没人,这次连装都不装了。
张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反常,接过手机看完了回放,
她的脸色也白了白,但很快镇定下来。
“看来混乱已经开始了,而且比我们想的更快、更近。以后…只会越来越难。”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