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广厦初成·裂隙微光

后汉异星录 凌阅闻 4271 字 3天前

王朗等核心州郡代表互望一眼,也纷纷躬身。虽然对边疆获得“特殊储备金”略有微词,但中枢对财税和军权的绝对掌控,无疑更符合他们的核心利益。

周泰、张既等边疆重臣,神色复杂。他们争取到了“钱”和有限的“权”,但代价是更重的枷锁和更深的忌惮。他们沉默地行礼,算是接受了这个并非完全满意、却无法更优的结果。

刘禅(代表刘备)暗自松了一口气。曹操的方案至少保证了边疆和民生能获得专项的发展资金,虽然过程被严密监控,但总好过无米之炊。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来自益州、凉州的官员,看到他们眼中燃起的一丝希望,也躬身道:“陛下明见万里,此策兼顾各方,臣无异议。”

孙权(孙阳)的眉头依然紧锁。江东水师所需的庞大开销,仅靠那需要层层审批的“特殊任务储备金”和“地方发展基金”显然捉襟见肘。他看向曹操,后者冰冷的眼神让他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曹操的方案堵死了地方拥兵自重的任何可能,对海权的扩张形成了实质性的制约。他只能沉声道:“陛下深谋远虑,臣……附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硬涩。

“既无根本异议,” 曹操的声音毫无波澜,“此两项核心条款,连同《财税与地方权责实施细则》框架,写入《基本法》正文及附件。后续细则起草,须严格遵循量化评估、权责捆绑、动态监管原则。散议。”

冰冷的宣告落下,沉重的议政厅大门被无声地滑开。代表们鱼贯而出,空气似乎也随之流动起来,但那份沉甸甸的博弈感并未散去,只是暂时被压制在了条文之下。

曹操并未立刻起身。他独自坐在空旷下来的玄铁王座中,手指依旧无意识地在触摸屏上滑动。眼前巨大的帝国疆域投影依旧赤红一片,但在他的意识深处,这张壮阔的地图正被无数细密的线条分割、标注——代表财税流向的蓝色数据流、代表军队部署的红色光点、代表地方治理难度的黄色警示区、代表潜在叛乱风险的黑灰色阴影……它们交织、碰撞、相互制约。他刚刚强行为这庞大帝国设定了运行的核心逻辑框架,但这仅仅是开始。地方权力被戴上镣铐后的反弹?量化指标在执行中的扭曲变形?监管成本与效率的悖论?无数的“BUG”和“异常值”,在这套新系统正式上线运行前,都充满了变数。

“最优解……只是当前约束条件下的局部最优。” 他低声自语,冰冷的眼眸中倒映着投影仪的光芒,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核心。帝国这艘前所未有的超级巨轮,刚刚驶出船坞,航道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暗流与从未标注的暗礁。

散议的人流沿着宽阔而冰冷的钢石廊道向外涌动。低声的议论如同闷雷在廊道中滚动。

“量化评估?动态监管?说得好听!还不是把地方的手脚捆得更死!” 一位来自北方边境的行省副总督愤愤不平地对同僚低语。

“知足吧!总比一分钱不留、光让咱们卖命强!那‘特殊储备金’若能争到,总归是笔活钱……” 他的同僚叹息着,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江东那边……吴王的脸色可不太好。” 有人瞟了一眼前方孙权挺直而冷硬的背影。

“能好吗?水师那就是个无底洞!按陛下今日定的框框,他那吞海巨兽的胃口,怕是要挨饿了。” 回应者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刘禅走在人群中,身边簇拥着几位汉王系的官员。他眉头微蹙,还在消化着方才那场激烈交锋的每一个细节。父亲陈默教导的务实与关注基层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曹操那冰冷精确却又处处透着控制欲的方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他侧头对身旁一位负责益州民生的官员低声嘱咐:“回去立刻整理我们之前拟定的‘南中民生发展指数’草案,要尽可能细化、可量化。陛下既提‘量化评估’,我们就得拿出实打实的依据来争取地方发展基金……”

孙权大步流星,几乎将身后的海军将领和文官甩开了一段距离。周泰快步跟上,低声道:“大王,陛下的框架……”

“框架是死的!” 孙权猛地停步,回头,眼中是压抑的火焰和属于海洋的桀骜,“财税卡死了,但没说我们不能自己从海上找!海西都护府那边,贸易航线、新发现的香料群岛……操作的空间还很大!重点在‘特殊任务储备金’的评估指标!回去立刻召集幕僚,给我把那‘战略地位’、‘开拓成本’四项指标,研究透!能争取的百分点,一个都不能让!”

“是!” 周泰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在人群的末尾,一身深紫官袍的司马懿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不疾不徐地走着。他仿佛对刚才那场决定帝国走向的辩论毫无兴趣,目光平静地落在自己手捧的一份《基本法》草案摘要文本上。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睑下,瞳孔正以极快的速度扫视着纸页上的条款,并最终停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那是关于藩属国驻国大臣权限的细则脚注。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何符号——由两个嵌套的反方向螺旋线构成——被用作分隔符印在页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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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与数日前在宫城秘库中,那枚幽蓝碎片在超高倍显微镜下呈现的、颠覆常识的“自组织超结构”的某个局部……竟有六七分神似!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标记?

一丝冰寒彻骨、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兴奋的探究欲,如同毒蛇,悄然盘踞上他的心头。他若无其事地合上文本,指尖却在那诡异的螺旋符号上轻轻划过。冰冷的纸张下,仿佛传来一丝微弱而陌生的、非人的律动。帝国的基石甫一落定,阴影中的纹路已然浮现。就在司马懿沉浸于那符号的诡异联想时,另一道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是那位波斯亡国的小王子,阿尔达希尔。他低垂着头颅,仿佛还沉浸在亡国的巨大悲痛中,步履沉重而缓慢。然而,就在与司马懿交错而过的瞬间,阿尔达希尔低垂的眼帘几不可察地掀起一丝缝隙,目光如淬毒的匕首,极其短暂、却又无比精准地刺向司马懿手中文本那页印有螺旋符号的角落。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悲痛?只有深不见底的、压抑到极致的怨毒,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发现了某种“同类”信号的惊疑!

司马懿何等敏锐,几乎在瞬间就捕捉到了那道目光。他并未回头,甚至连步伐的频率都未曾改变,只是握着文本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冷的走廊里,两人的身影短暂交汇又迅速分离,各自汇入离殿的人流。没有一句对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短暂得如同幻觉。但那一刹那传递的信息,却比刚才议政厅内所有激烈的争论都更加冰冷、更加致命。

基石之下,暗流汹涌。裂隙之中,微光闪烁。这微光,是希望的星火,还是毁灭的引信?帝国巨轮的航程,从这奠基的第一日起,便注定与深不可测的阴影相伴而行。议政厅厚重的合金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内部的争论,却无法隔绝那无声无息弥漫开来的寒意。司马懿将那份印有神秘符号的文本拢入袖中,步伐依旧沉稳,唯有嘴角,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弯起一丝冰冷而充满算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