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壮着胆子上前,用手抹了一下那个手印。是红的,但不是血。
他闻了闻手指:是油漆。
虚惊一场。船员们都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散去了。只有那个瘦小船员还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我注意到水生的表情依然凝重。怎么了?我问。
他指着集装箱内侧:那个手印,是反的。
我仔细一看,果然,那手印的拇指在右边,是个左手印。但印在铁皮上的方向,却像是有人从里面把手按上去的。
一个在集装箱里面留下的左手印,正常应该是拇指在左。这个印子,倒像是...倒像是手背贴上去的。
他娘的真是奇了怪了。
这一天,船上气氛格外压抑。船员们走路都绕着货舱,吃饭时也没人说话。耗子试图跟金牙搭话,对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晚上,我们三个挤在狭小的船舱里,谁也睡不着。
教授,耗子突然说,等这事完了,咱们真得金盆洗手了。秀秀还等着我呢。
我应了一声。
水生在上铺翻了个身:先找到人再说。
半夜里,我又听见了那种奇怪的声音。这次是在我们这层舱室的走廊里。
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最终,那声音停在我们的门外。
我屏住呼吸,手握在门把上。水生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站在我身后,柴刀已经握在手里。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抓挠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
耗子也醒了,在上铺大气不敢出。
刮门声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突然停了。接着,那拖着重物的声音又响起来,渐渐远去。
我等了一会儿,轻轻拉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那道水渍一直延伸到黑暗里。
水生在门口蹲下,用手指沾了点水渍闻了闻。
是海水。他说。
这一夜,我们三个都没睡。天快亮时,耗子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我和水生守着门口,直到晨曦从门缝里透进来。
早餐时,金牙看见我们,愣了一下:你们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我说,听见些动静。
金牙的表情变了变,欲言又止。最后他压低声音:今晚就到日本了。下船后,赶紧离开。
这船上到底有什么?我问。
他摇摇头,不肯再说。
这一天风平浪静,再没出什么怪事。船员们都在忙着做靠港准备,没人再提那些贴符的集装箱。
傍晚时分,远处出现了海岸线的轮廓。日本到了。
耗子站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总算到了!这船坐得我浑身不得劲。
水生默默整理着行李,把柴刀重新包好。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老史和小顾到底在哪?夜见岛上,又藏着什么秘密?
货轮缓缓靠岸。码头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我们拎着行李走下舷梯,踏上异国的土地。
我回头看了那艘破旧的货轮最后一眼。在夕阳的余晖里,它那锈迹斑斑的船身上,似乎映出了无数模糊的人影。
无论这船上有什么秘密,都暂时和我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