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息,在她脑中飞速地交织、碰撞,最终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名为“绝境”的网。
她就像被困在蛛网中心的猎物,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身上的束缚勒得更紧。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顾远粗重的喘息声,和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玄宸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目光在顾清姿和顾远之间流转,淡漠得仿佛在看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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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顾清姿忽然动了。
她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她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浇不灭心头那股被逼到悬崖尽头的焦灼,却让她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冷静。
“慌什么。”
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顾远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都到这种地步了,她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慌,能解决问题吗?”顾清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是能让时间变多一天,还是能让那三位长老自动消失?”
顾远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像个废物一样哀嚎。”顾清姿的言语,像淬了冰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扎进顾远的心里,“而是利用你还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给我盯死一个人。”
“谁?”顾远下意识地问。
“顾清雪。”顾清姿一字一顿,“她要融合神骨,必然需要做万全的准备。丹药、功法、心境……哪一环都不能出问题。大典提前,她只会比我们更急。我要知道她这半个月里,见过谁,去了哪,吃了什么,修炼的功法有没有变化。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顾远怔怔地看着顾清-姿。
他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到半分的惊慌与绝望,只看到了如深渊般冷静的算计,和……一抹让他不寒而栗的疯狂。
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绝境,而是一块能让她跳得更高的踏板。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有些可笑。
“我……我明白了。”顾远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眼中的颓丧被一抹狠色所取代。事已至此,他已经和顾清姿绑在了一条船上,除了跟她一起赌下去,别无选择。
“还有,”顾清姿补充道,“秦家的动向,也给我盯紧了。秦浩在宝库吃了这么大的亏,秦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狗咬狗,对我们不是坏事。”
“好!”顾远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他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玄宸,终究没敢多问,对着顾清姿一抱拳,便转身匆匆离去。
院门被他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名为“紧迫”的味道。
“你的处境,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玄宸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同情还是陈述。
“那又如何?”顾清姿重新坐下,拿起桌上那本《厚土功》,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玉简冰凉的表面。
“以你现在的实力,半个月后去顾家,和送死没有区别。”玄宸说。
“那也得去。”顾清姿的回答,简单而决绝。
玄宸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需要力量。”
这不是一个问题。
顾清姿抬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体内的那块碎片,你暂时无法动用。”玄宸继续说道,“而通过嫁接寻常妖兽或者修士来提升,速度太慢,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顾清姿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知道,玄宸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她静静地等待着。
“天顾城以东三百里,有一片死亡森林。”玄宸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遥远的东方,“那里,是上古战场的一部分,瘴气弥漫,凶兽横行,被天顾城的人列为禁地。”
顾清姿的心,猛地一跳。
死亡森林。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当初护送她的那个商队老板李坤,就曾提过。
“禁地,也意味着,那里的生物,没有被外界修士过度猎杀。其中,不乏一些……流淌着上古血脉的遗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