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在金簪尖端的凹槽上,像一道沉默的裂痕,划开千钧重压的历史尘封。
苏晚晴指尖轻抚那微不可察的纹路,瞳孔深处燃起一簇冷焰——这不是装饰,是机关,是钥匙中的钥匙。
“牙钥……果然在此。”她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里。
窗外月色如霜,归魂书院的飞檐在黑暗中勾出凌厉轮廓。
她没有叫人,只提笔写了两个字:“陶五。”
半个时辰后,一个满脸风霜、指节粗大如树根的老匠人悄然入院。
他是陶五郎,殉葬匠人之后,祖上三代执掌皇陵修缮,知晓无数宫闱秘道,却因出身贱籍,终生不得入仕。
此刻他蹲在灯下,捧着那枚金簪,眼珠几乎贴上簪身,颤抖的手指顺着凹槽缓缓滑动。
“三重锁心井……”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这形制,只有先帝寝宫地底那套‘天枢锁’才配得上!”
苏晚晴眸光一凛:“说下去。”
陶五郎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据《营造录》残卷记载,皇室密库藏于乾元殿地脉之下,入口设‘三重锁心井’,需三件东西同时到位——信物入槽、血滴为引、子时对位。缺一不可。守卫全是内廷监死士,刀不出鞘,人不卸甲,二十年未换一岗。”
苏晚晴静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不带温度,却锋利如刃。
“若我们不进密库呢?”她抬眼,目光如星火燎原,“只烧它外面的东西。”
陶五郎一怔,随即猛地抬头,眼中爆出血丝般的惊骇与狂喜:“您是说……焚图示众?借假乱真?”
“朝廷不认,我便让万民共鉴。”她站起身,衣袂翻飞如战旗,“他们怕的是图存,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着图毁。”
翌日清晨,扬州城外人潮汹涌。
归魂书院前广场铺开七十二张长案,每一张都摆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北舆龙脊全图》复刻本。
百姓扶老携幼而来,踮脚张望,议论纷纷。
“这就是谢家护国十年的地图?听说能定江山命脉!”
“嘘——小声点,沈党耳目多着呢!”
鼓乐骤起,苏晚晴一身素青长裙登台,发间仍是一支木簪,却气势如虹。
她手中高举一幅图卷,朗声道:“此图为北舆遗脉所系,记载山川走势、粮道漕运、水利屯田,乃天下苍生之命脉!然朝堂闭目,权臣蔽耳,拒不承认!”
人群哗然。
她冷笑一声,将图卷猛然掷入火盆。
烈焰腾空而起,纸页蜷曲焦黑,化作黑蝶纷飞。
一份、两份、三十七份、七十二份……整整七十二幅图,在万众瞩目之下,尽数焚毁。
灰烬漫天飘散,如同亡魂归野。
远处屋檐阴影中,一名黑衣探子嘴角扬起狞笑,迅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