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容烬身躯坠落的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那漫天飘洒的、带着他生命气息与本源力量的漆黑魔血,如同慢镜头般,一滴滴溅落在冰冷死寂、布满符文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凄艳而绝望的花。他心口那个被法则之矛贯穿的巨大空洞,边缘依旧闪烁着代表“湮灭”的灰色电弧,不断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那双曾睥睨天下、曾蕴藏着无尽复杂情绪的血瞳,此刻涣散、灰败,如同蒙尘的宝石,失去了所有光彩,唯有最后定格时,望向顾砚方向的那一丝执念,如同不灭的星火,顽强地残留着。
他坠落的身影,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垮了顾砚整个世界的精神支柱。
“容…烬……”
顾砚悬浮在祭坛之上,口中发出的不再是凄厉的猫啸,而是某种更为破碎、更为沙哑,仿佛声带已被撕裂,从灵魂最深处挤出的气音。
痛。
无边无际的痛。
不再是血脉被强行剥离、根源被撕扯的那种尖锐酷刑,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仿佛要将灵魂都碾成粉末的绝望与悲恸。心脏的位置像是被彻底掏空,然后被灌满了滚烫的铅液,沉重到无法跳动,又灼痛到无法呼吸。
他看着容烬为了撼动那节点,如何燃烧自我,如何被一道道恐怖的法则之矛贯穿,如何用尽最后力气砸下那一拳,又如何……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落。
为了他。
都是为了他。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剜刮着他的神经。
血脉被抽取的痛苦,在这一刻,竟然变得模糊不清,被这股更凶猛、更纯粹的情感洪流彻底淹没、覆盖。恐惧——对失去容烬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深渊,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不!不能!
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
一种源自生命最原始、最本能的守护欲,混合着滔天的愤怒与撕心裂肺的悲伤,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