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幡困战

黑风岭的风是淬了毒的。

它卷着崖底积年不散的阴气,裹着碎石与枯草,狠狠砸在萧逐月脸上时,竟带着几分灼人的痛感。他立在山坳中央,流云剑斜指地面,剑身上流转的白光如活物般吞吐,将周遭缠绕过来的黑气硬生生逼出半尺开外——那是流云剑法的内劲,需以心为炉、气为薪,方能在阴邪之地护住自身。

对面的山道上,十三匹黑马已勒住缰绳。马蹄踏碎满地枯叶,溅起的碎屑还未落地,便被黑袍人周身散出的阴气冻成了冰碴。为首者胯下是匹通体乌黑的劣马,马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他右手握着一杆丈高的血魂幡,幡面是用不知多少人血浸透的黑布,中央绣着的骷髅头眼眶里,正一滴滴往下渗着暗红液珠。

“滋啦——”

液珠落在枯草上,瞬间腾起一缕黑烟,原本枯黄的草叶竟像被烈火灼烧般,迅速蜷曲、发黑,最后化作一捧灰烬。

“萧逐月,”为首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用砂石磨过铁砧,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颤音,“识相的,便解了佩剑束手就擒。若肯将流云剑谱交出,老子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他说着,手腕一沉,血魂幡往地面重重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山坳里的阴气竟像是被唤醒的毒蛇,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围绕着血魂幡盘旋嘶吼,隐约能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嚎声,似有万千魂魄被囚在幡中,正拼命挣扎。

萧逐月未接话,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黑袍人身后的两人。那两人腰间各悬着一枚铜铃,铃身刻着扭曲的纹路——与他先前在马车底板下发现的爆魂符纹路,分毫不差。

他心中一沉。

爆魂符需以活人精血为引,一旦引爆,方圆三丈内会被阴气笼罩,连内力深厚者都难脱身;再加上这能拘魂噬魄的血魂幡,这群人显然是算准了他会追来,特意在此设下死局。

“多说无益。”

萧逐月的声音冷得像山巅的冰雪。话音未落,他足尖猛地点地,身形如流云般掠出——这是流云剑法的“踏雪步”,讲究一个“快”字,步法展开时,周身仿佛有气流托举,连脚下的枯叶都未曾被惊动。

长剑直指为首黑袍人的心口。

剑势之快,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白色的残影。可就在剑尖距对方心口不足半尺时,血魂幡突然无风自动,幡面黑布剧烈抖动,一团浓如墨汁的黑气从幡中窜出,在空中凝成人形大小的鬼爪,五根尖利的指骨死死扣住了流云剑的剑身!

“嗤——”

阴寒之力顺着剑刃往上窜,萧逐月只觉得手腕像是被塞进了冰窟,连内劲的流转都滞涩了几分。他咬牙运力,剑身上的白光骤然暴涨,试图将鬼爪震碎,可那黑气却如附骨之疽,任凭他如何催动内力,都死死缠着剑身不放。

“哼,流云剑法不过如此!”为首黑袍人狞笑一声,左手抓住幡杆,手腕猛地翻转。血魂幡带着呼啸的阴风横扫而来,幡角的铜铃“叮铃”作响,三缕黑气从铃口窜出,在空中化作三只半透明的鬼影——它们没有实体,却长着尖利的獠牙,周身缠绕着血色雾气,张牙舞爪地扑向萧逐月的面门。

这是血魂幡的邪术,唤作“三魂噬心”,需以三个童男童女的魂魄炼制,一旦被鬼影缠上,魂魄会被一点点撕咬,最终沦为幡中养料。

萧逐月早有防备。他左手迅速在腰间一抹,掏出最后一张玄空大师所赠的驱邪符,指尖凝起一丝内力,往符纸一角一点。

“疾!”

符纸在空中骤然燃成幽蓝火焰,火光虽弱,却带着凛然正气,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鬼影而去。三只鬼影刚触到蓝光,便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后化作三缕黑烟,消散在风中。

可就是这短暂的耽搁,其余黑袍人已围了上来。

四柄弯刀同时出鞘,刀身泛着青黑色的寒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刀风裹着阴气,竟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萧逐月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旋身避开左侧劈来的弯刀,流云剑舞成一道圆弧,“锵锵锵锵”四声脆响,接连挡开另外三柄刀。

可阴气顺着刀刃侵入体内,与他的内劲在经脉中碰撞,萧逐月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喉咙。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借着格挡的力道往后退去,后背重重抵在了身后的马车车厢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马车底板上的爆魂符——符纸边缘的香已燃至末端,原本被驱邪符压制的血色纹路,正一点点变得刺眼,散出的阴气也越来越浓。

不能再拖了。

萧逐月心中急转。他知道,一旦爆魂符的香燃尽,阴气会彻底爆发,到时候别说救人,他自己都难脱身。目光落在为首者手中的血魂幡上,他突然想起玄空大师说过的话——邪器虽凶,却需以内力催动,若能扰乱使用者的内息,邪器便会暂时失效。

他猛地提剑,不再盯着为首者,反而转身冲向左侧一名黑袍人。那人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变招,慌乱中举刀抵挡,可萧逐月的剑却突然变刺为砸,剑背重重砸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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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黑袍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这一下突袭让为首者愣了愣。萧逐月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一闪,掠到马车另一侧,流云剑剑尖朝下,狠狠刺入车厢底板——他要提前引爆爆魂符!

与其等对方掌控时机,不如冒险借爆炸的威力冲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