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殒之地的核心,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震撼。
当陈启的登山靴踩上黑色岩石平台的瞬间,穹顶垂落的幽蓝星芒如瀑倾泻,在他肩头碎成一片细碎的银沙。他抬头望去,那棵石化古树的轮廓在星芒中若隐若现——主干粗逾百丈,树皮皲裂处渗出暗金色的矿脉,枝桠间缀满的星辰碎片有的如鸽卵般莹润,有的似琉璃灯盏般流淌着液态星光,更有几枚赤红色的“星核”悬浮在最高处,将整片空间映得忽明忽暗。
“这就是……四门祖师说的‘星殒之核’?”罗烈扛着玄铁巨斧,斧刃上残留的暗红血芒与星芒相撞,迸出几点火星。他左侧脸颊的刀伤还在渗血,那是前日与九幽邪后残魂缠斗时留下的,但此刻所有痛感都被眼前的景象碾得粉碎。
苏离的指尖轻轻抚过祭坛边缘的星纹,发间那枚青铜星纹簪突然泛起暖光。她是发丘传人,对这类上古阵纹最是敏感:“祭坛建成于三千七百年前,以四门信物为引,以星殒之力为基,本是用来镇压……”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死死锁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上——那凹痕的形状,竟与陈启怀里那块血色玉牒严丝合缝。
“与玉牒吻合?”陈启心头一跳,下意识将玉牒往怀里拢了拢。自杨少白用发丘秘法暂时压制住玉牒中的邪念后,这东西就像块烧红的炭,既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又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不只是吻合。”苏离指尖凝出一道银芒,点在凹槽边缘。星纹突然活了过来,如蛇般游走在祭坛表面,最终在四个方位的凹陷处停住,“这四个凹痕,对应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门的信物。当年四门祖师以各自信物为钥,启动了血誓封印。”
“血誓封印?”罗烈皱眉,“老子只听过摸金校尉的‘摸金符镇邪’,发丘天官的‘星纹锁魂’,搬山道人的‘地脉担山’,卸岭力士的‘巨斧断龙’……这血誓到底是啥玩意儿?”
“是诅咒,也是契约。”一直沉默的杨少白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空洞,仿佛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喉咙说话。众人惊愕转头,只见他怀中的血色玉牒正渗出暗红雾气,在他手背凝结成细小的血珠,“当年四位祖师与九幽邪后签订血誓,以四门传承为饵,以血脉为引,将她封印在星殒之核中。但这血誓……是双向的。”
“双向?”陈启追问。
杨少白的瞳孔骤然收缩,玉牒的雾气顺着他的血管爬上脖颈,在他喉结处聚成一枚血色印记:“血誓成时,四位祖师的魂魄也被封在星殒之核里。九幽邪后若破封,他们会被怨气吞噬;若血誓稳固,九幽邪后会被星殒之力慢慢磨灭……但血誓有个漏洞——”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四门后人若集齐信物,来到祭坛,血誓会被重新激活。届时……”
“届时九幽邪后能借四门血脉之力破封,而四门后人的魂魄,会成为她重生的养料。”一道阴恻恻的女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众人脊背发凉,齐刷刷抬头。
只见那口原本沉在湖底的玉石棺椁不知何时飘到了平台上方,棺盖半开,露出里面一具裹着金缕玉衣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三枚墨绿色锁魂钉,钉身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随着骸骨的呼吸般明灭。最诡异的是,骸骨的空洞眼窝里竟跳动着两点幽蓝鬼火,正死死盯着陈启怀里的玉牒。
“九幽邪后!”苏离失声惊呼,发间星纹簪爆发出刺目银光,“你不是被封印在星殒之核里吗?”
“封印?”骸骨发出沙哑的笑声,鬼火跳动间,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颤,“你们这些蝼蚁,当真以为四门祖师能困住我?他们不过是把我困在星殒之核里,自己也被血誓困成了傀儡!血誓需要四门后人的精血来维持,所以这三百年间,摸金校尉死绝了七成,发丘天官断了香火,搬山道人只剩最后一个分支,卸岭力士……”她的目光扫过罗烈,“呵,连你们卸岭的镇山斧都被我腐蚀得裂了纹!”
罗烈握着巨斧的手青筋暴起,斧刃上的暗红血芒突然暴涨三寸,竟将周围的星芒都压了下去:“放你娘的屁!老子今日就用这把卸岭斧,劈开你的狗嘴!”
“搬山裂地!”
罗烈暴喝一声,玄铁巨斧带着千钧之力劈向玉石棺椁。然而斧刃触及棺身的瞬间,竟像是砍在了一团棉花上——棺盖“嗡”地一声凹陷下去,又缓缓弹回原状,只在表面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雕虫小技。”九幽邪后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们的血契还没完全激活,现在……”她的目光突然锁在杨少白身上,“尤其是你,搬山余孽。你怀里的玉牒,可是当年我亲手种在你祖师爷魂魄里的‘引魂钉’。”
杨少白浑身一震,玉牒突然在他怀里剧烈震颤,暗红雾气如活物般窜出,缠上他的手腕。他能听见识海里传来一道沙哑的笑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青铜器:“少白……你以为你能压制我?你体内的搬山血脉,可是我当年用三十三代家主的血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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