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悬棺藏锋

龙虎山的雾比云梦泽更黏,像被雨水泡发的棉絮,糊在青石板路上不肯散。陈启踩着湿滑的石板往上,怀中的星图残片突然轻颤——那光不似往日的灼人,倒像被山风揉碎的月光,轻轻覆在他手背,烫得他眉心发紧。

“到了。”苏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半人高的青铜灯,灯身刻着“镇山”二字,灯油混着朱砂的松脂在雾里晕开橘红光晕,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罗烈扛着玄铁巨斧,斧刃上还沾着云梦泽的水锈。他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粗声道:“这山看着秃得慌,怎的连个鸟窝都找不着?”话音未落,林子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石块滚落的脆响,惊得苏离怀里的青铜灯晃了晃,灯影在崖壁上晃出个模糊的“棺”字。

杨少白的手指在《江西风水志》上顿住,泛黄的纸页被山风掀起一角:“龙虎山有‘悬棺三十六’的说法,古籍载‘山悬棺,棺悬魂,魂不散,棺不沉’。小心脚下。”他话音刚落,陈启的星轨纹路突然灼痛——他蹲下身,指尖划过青石板缝隙,那里嵌着半枚青铜钉,钉身刻着“天师”二字,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

“是正一道的镇山钉。”陈启声音发沉,“这山……是张道陵当年布的局。”

四人顺着山径往上,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罗烈突然停步,巨斧指向左侧崖壁:“看那道缝!”崖壁上有个半人高的凹陷,里面嵌着块褪色的红绸,绸上用金线绣着“张天师”三字,边角已经磨得发白。

“引魂幡。”苏离将青铜灯凑近,灯影映出红绸背面的字迹,“‘欲寻龙虎秘,先破悬棺局’。”她摸出发丘派的分金尺,尺身泛着幽蓝的光,尺尖轻轻划过凹陷边缘——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像是指甲抠出来的。

分金尺刚触到红绸,崖壁突然发出闷响。凹陷处的石块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悬棺——每口棺材都用铁链吊在半空,棺盖半开,露出里面蜷曲的骸骨,有的骸骨手上还攥着半块青铜牌,牌面刻着“天师弟子”四字。

“悬棺局。”杨少白倒吸一口凉气,“古籍说这是南楚巫术,用悬棺镇压山中怨气。但……”他指着最中央那口棺材,“那口棺材的铁链是活的!”

话音未落,中央棺材的铁链突然“哗啦”作响,棺盖“哐当”掀开!一股腐臭的黑气涌出,骸骨竟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团幽蓝鬼火,鬼火映得四周的悬棺都泛起幽光。

“是‘养魂棺’!”苏离甩出青铜灯,灯油泼在鬼火上,“轰”地燃起大火。鬼火被扑灭的刹那,骸骨“咔嚓”碎裂成渣,铁链却仍悬在半空,微微晃动,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不对。”陈启盯着铁链,星轨纹路在掌心发烫,“这铁链不是镇魂的,是‘引魂索’。每口悬棺里都困着替死鬼,替死鬼的魂被索链拴着,替主魂挡灾。”他摸出摸金派的蝉符,符底泛着金光,“蝉符能引魂,试试能不能镇住这些索链。”

蝉符刚贴上最近的铁链,整条甬道的悬棺突然同时晃动!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当”声,像是某种诡异的乐曲。罗烈抡起巨斧要劈,被杨少白一把拽住:“别冲动!这是‘索魂曲’,古籍载,悬棺局的杀招是用索链震碎活人魂魄,替主魂续命!”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主棺突然发出“吱呀”声响。那棺材比其他悬棺大出一圈,棺身漆着朱丹,棺盖上刻着“天师”二字,笔锋凌厉如刀。随着声响,棺盖缓缓掀开,里面坐着的不是骸骨,而是具穿着道袍的活人!

那道人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胸口插着柄青铜剑,剑身上的符咒与悬棺上的如出一辙。他的手指微微蜷曲,指甲缝里渗着黑血,似是挣扎过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