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冻荒原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张小凡伤势极重，混沌归墟之道近乎枯竭，连维持基本的御空飞行都显得力不从心。蕾欧娜的状况稍好，但硬抗黑暗触手与能量冲击也让她内腑受创，气血紊乱。两人只能凭借强韧的体魄与意志，在无尽的冰原上跋涉。

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裹挟着冰屑，抽打在两人撑起的微弱护体灵光上。每一步踏在坚冰上，都传来刺骨的寒意与钻心的疼痛。沉默笼罩着他们，唯有风雪的咆哮与沉重的呼吸声相伴。

张小凡紧闭双唇，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他并未因重伤而沮丧，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仔细体悟着与黑暗碎片最终交锋、以及施展“混沌封禁”时的每一分感受。

那黑暗碎片的力量，是极致的“吞噬”与“归无”，霸道而纯粹。他的混沌归墟，本质是“包容”与“循环演化”。两者看似相近，实则道路迥异。此次强行封印，几乎耗尽了他对“归墟”之道的理解，但也正是在这种极致的消耗与对抗中，一些以往模糊不清的关隘，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归墟……并非终点……”他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在心中推演，“混沌演化，由无至有，由有归无……此乃循环。而那黑暗，只取‘归无’，不行‘演化’，是为断灭，是悖逆循环之道……”

“我的封禁，是以自身混沌演化之‘有’，强行构筑一方临时‘存在’，隔绝其‘断灭’之力的侵蚀……此法可行，但消耗巨大，且非长久之计……”

“若要真正克制，乃至化解此类力量，或许……需在‘演化’之上，更进一步？于归墟之中，重燃‘起源’之火？如同星寂所言，那些远古文明凝聚‘原初之种’……”

种种念头在他识海中碰撞、交织。他回忆着“观测之庭”那演化星图的玄奥，回忆着星寂传递的关于世界本源的信息，回忆着那道神秘的、与星纹同源的银白流光自毁一击时散发出的纯净星芒……

不知不觉间，他体内那近乎干涸的混沌核心，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更加玄妙的方式，重新汇聚起丝丝缕缕的灰蒙之气。这些新生的混沌之气，不再仅仅是包容死寂，其核心深处，竟隐隐点亮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星辰初生般的璀璨意韵！

他并未刻意引导，这一切仿佛水到渠成。是连日来的生死搏杀，是与更高层次力量的对抗，是接收了远古信息的积累，在此刻重伤虚弱的特殊状态下，厚积薄发，引发的道境升华！

蕾欧娜搀扶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起初是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但渐渐地，那微弱之中，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而浩瀚的生机，仿佛冰封的河面下，有暖流开始涌动。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本能地觉得，这或许是好事。

她默默地支撑着他大半的重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虽然永冻荒原的主要威胁已被封印，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其他危险。她的战斗预知依旧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冰原猛兽或不稳定的空间裂缝。

数日后，当两人终于踏出永冻荒原的边界，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微薄暖意时，张小凡猛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