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生灭之眼的核心,那生灭之力的流转便愈发磅礴、精微。林见素如同行走在两条奔腾咆哮的巨龙脊背之上,一侧是创造万物的生机洪流,温暖而充满诱惑,仿佛能治愈他所有的伤痛,赋予他永恒的生命;另一侧是埋葬一切的寂灭深渊,冰冷而绝对,召唤着他放弃挣扎,回归最终的宁静。
他的意识在这两种极端力量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凡铁,经受着千锤百炼。识海中,那枚轮回符印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那微缩的“生灭漩涡”也愈发凝实、稳定。它不再是被动地适应外界的力量,而是开始主动地、贪婪地吞噬、解析、融合着这源自宇宙本源的生灭道则。
《无始轮回诀》的经文不再是逐字逐句地浮现,而是化作了浩瀚的意念洪流,与他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经历、对苏挽月的执念、乃至在轮回井畔见证的宇宙生灭景象,全部交融在一起。
“死非终结,生非起始……”
“轮回不止,念为薪火……”
“执掌生死,非凌驾其上,乃明其性,承其重,掌其变……”
无数感悟如同繁星点点,在他心间亮起,又串联成一片璀璨的星河。他脚下那艰难的步伐,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移动,更是一种道境上的跋涉与升华。
他体表那层由【轮回印】演化而来的生灭光甲,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灰色为底,翠绿与幽暗的光丝如同活物般缠绕游走,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和谐的动态平衡。外界那恐怖的压力,此刻更多地转化为一种推动他前行的“浮力”,仿佛这生灭之眼,正在认可这位艰难前行的“同行者”。
那些漂浮在莲台周围的强大遗骸,在他经过时,似乎投来了无声的注视。他们的遗憾、他们的不甘、他们未能走完的路,都化作了沉重的背景,衬托着林见素此刻的每一步。
终于,不知耗费了多久,仿佛跨越了无数个纪元,林见素踏入了那片位于风暴中心的“平静”区域。
距离那残破的混沌青莲莲台,仅有百丈之遥。
如此近的距离,莲台散发出的原始道韵几乎化为实质,如同温润的水流,洗涤着他的肉身与灵魂。他道基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在这纯粹生机的滋养下,竟然传来了细微的麻痒感,那是修复与新生的迹象!连引魂灯内的苏挽月,冰封的容颜似乎也愈发恬静,仿佛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希望触手可及!
然而,最后的百丈,却是最为凶险的天堑。
这里并非没有生灭之力,恰恰相反,这里的生灭之力达到了某种极致的平衡与内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更加稳固强大的领域。这个领域,排斥一切外来的、不平衡的“异数”。
林见素刚刚踏入这片区域,就感觉周身一沉,那生灭光甲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刚刚有所恢复的道基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试图闯入精密仪器的飞虫,被无数无形的规则之线捆绑、压制。
他尝试向前,却举步维艰。那无形的领域如同铜墙铁壁,拒绝着他的靠近。强行冲击的结果,只会像那些遗骸一样,被这完美的平衡领域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