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顾昀舟的小厮来了,手里拿着封信:“公子,家里来信了,说是柳家舅爷来了,让您赶紧回去。”
顾昀舟接过信看了看,眉头微皱:“我舅爷怎么这时候来了?”他起身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多谢盛伯母和二公子款待,我先回去了,文公子的事,我会尽快给你们消息。”
他走的时候,特意看了沈玉微一眼:“保重。”
沈玉微点点头,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柳家舅爷是柳氏的胞兄,在朝中任御史中丞,素来严厉,他这时候来,定是有要事,说不定与江南的案子有关。
午后的阳光渐渐斜了,盛府的院子里安静下来。沈玉微陪着王氏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回家的路上,她掀开马车帘,看着汴京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她知道,这场风波,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过去。而她和顾昀舟,还有盛家的这些人,都被卷了进去,再也分不开了。
马车驶过虹桥时,沈玉微看见桥下的画舫里,齐衡正独自饮酒,望着岸边的杨柳出神。她忽然明白,墨兰说的是假的,齐小公爷惦记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个跟着盛老太太去了郡主府的明兰。
汴京的风,总是这样,吹起一阵波澜,又落下一片涟漪,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缘,谁是谁的劫。而她能做的,只有守着自己的心,等着顾昀舟的消息,等着这场风波过去,等着汴京的秋天,慢慢到来。
沈玉微回到府中时,暮色已漫过了朱漆大门。刚换罢衣裳,晚晴便捧着个锦盒进来,说是顾府遣人送来的。打开一看,竟是那本修补好的《南华经》,焦黑的边角被细细裁去,补了层米白的宣纸,还用工整的小楷写了批注,正是顾昀舟的笔迹。
“顾公子倒真是细心。”晚晴摸着书页边缘的金边,“听说柳御史中丞在顾府发了好大的脾气,砸碎了三个茶盏呢。”
沈玉微指尖拂过那句“心无旁骛,方得始终”,忽然想起顾昀舟手臂上的灼伤。那日火光里,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就是这本书,此刻纸页间仿佛还残留着烟火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墨香。
“去备些上好的伤药。”她忽然起身,“我去趟顾府。”
晚晴惊道:“这都入夜了,姑娘怎好单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