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袖中玄机

外面特务的吼叫和急促靠近的脚步声如同惊雷炸响!火势似乎被他们控制或绕过了!追兵瞬间逼近!

陈树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不能再犹豫了!他闪电般将那张残破肮脏的纸卷和染血的药瓶塞进自己贴身的衬衣内袋!冰冷的瓶身和纸卷的粗糙感隔着薄薄的布料贴着他的皮肉。

他一把将瘫软如泥的王嫂从地上拽起,粗暴地扛在自己未受伤的右肩上!老人轻飘飘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只剩下断续的痛苦呻吟。陈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个狭小黑暗空间的另一侧——那里同样是一面用破木板烂竹席胡乱钉死的隔断!

“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已经砸在刚才他们撞进来的那个破洞木板上!碎屑飞溅!洞口即将被重新砸开!

陈树聚起全身力气,左脚猛地蹬地,右肩扛着王嫂,像一颗炮弹般狠狠撞向对面那面看起来同样腐朽不堪的隔断!

“哗啦——轰!”

木板和竹席应声向内垮塌!刺鼻的灰尘和更浓重的霉菌腐烂气味扑面而来!后面赫然是一个更加低矮、堆满废弃木箱和巨大陶土腌菜缸的角落!一个腌菜缸被倒塌的木板波及,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黑乎乎、散发着强烈酸臭的腌汁汩汩流出!

陈树毫不停留,扛着王嫂,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粘腻的地面,迅速没入这片新的、更加黑暗污秽的迷宫深处。身后,特务凶狠的叫骂和木板被彻底踹开的碎裂声清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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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轩,密室夹层。

厚重的丝绒帷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吸一口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

一盏蒙着厚布的电灯泡悬在低矮的顶棚下,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勉强照亮夹层中心那张冰冷的铁台。林风的身体被剥去了染血的外袍,只余贴身衣物,僵直地俯卧在台上。他背上那个被匕首反复切割搅烂的伤口,如同一朵绽放的地狱之花,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凝固着黑紫色的血痂。大量的失血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蜡黄僵硬的质感,像是蒙了一层灰的劣质瓷器。

阿炳站在铁台边,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戴着特制的加厚猪皮手套,右手握着一柄细长的、寒光闪闪的解剖刀。动作精准而冷酷。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林风背上那个最致命的开放性伤口,刀尖沿着脊椎两侧的肌肉纹理,划开一道新的、笔直的切口。皮肤被划开时发出轻微的“嗤啦”声,黄白色的皮下脂肪暴露出来,却没有多少鲜血渗出——血液几乎流尽了。

他需要取出林风紧攥在胸前的右手里的那个西林药瓶。强行掰开手指只会增加瓶子碎裂的风险,唯一的办法,是将这只手臂从肩关节处卸下,再完整取出药瓶。这是个极其精细又无比肮脏的活计。

杜月笙负手站在几步外,身影几乎完全融入角落的阴影里。昏黄的灯光只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目光幽深地凝视着阿炳的操作,看着刀刃划开皮肉,露出肌腱和骨骼。他的指尖在身后缓缓捻动着一串冰冷的翡翠念珠,发出极其细微、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和他身上清雅的沉香气息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阿炳的刀尖轻轻拨开一层坚韧的筋膜,露出肩关节处白森森的骨臼。他换了一把更小巧精密的骨剪。“咔嚓”一声轻响,连接着肱骨的韧带被精准剪断。阿炳屏住呼吸,手腕极其稳定地动作着,小心地将整条右臂从躯体上分离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他放下骨剪,双手捧起那条冰冷僵硬的断臂,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断臂的手掌,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紧攥的姿态,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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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拿起一把小巧的、带有凹槽的特制钳子,小心翼翼地将钳口探入林风紧握的手指缝隙,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施加压力,试图在不破坏手指骨骼的情况下,撬开那僵死的握力。

“咯……吱……”

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在死寂的密室里响起。

杜月笙捻动念珠的手指骤然停住!

阿炳的额头再次渗出冷汗,动作更加缓慢谨慎。时间一分一秒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逝。终于!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林风紧攥的手指,在特制钳子持续而稳定的压力下,终于极其微弱地松开了一丝缝隙!缝隙极小,但足以窥见里面那只深棕色西林药瓶冰冷的玻璃边缘!

阿炳眼中精光一闪,左手立刻拿起一把末端带有细小弯钩的银质镊子,如绣花般精准地探入那微小的指缝缝隙,轻轻勾住药瓶的颈部!

屏息!

提拉!

一点!再一点!

终于!那只沾染着林风最后体温和干涸血迹的西林药瓶,被完整无损地取了出来!

阿炳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将药瓶小心翼翼地放在铁台旁一个铺着雪白丝绢的银盘里。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向阴影中的杜月笙,声音透着疲惫后的低沉:“先生,瓶子完整取出。”

杜月笙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冷峻的脸庞。他没有去看银盘里的药瓶,目光反而落在林风被卸下手臂后、背部那道新划开的伤口深处——在那黄白色的脂肪层和肌肉纹理之间,靠近肩胛骨下方的位置,赫然嵌着一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物体!那东西并非子弹头,形状极其怪异,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状结构,深深嵌入骨缝边缘的软组织中,只露出极小的一点边缘!

“那是什么?”杜月笙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冰冷,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指向那个嵌在血肉深处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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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的腌菜汁混合着地上的泥泞,在陈树的鞋底发出黏腻的声响。他扛着昏迷过去的王嫂,在堆满巨大陶缸和朽烂木箱的黑暗角落里艰难穿行。身后,特务们粗暴的翻找和木箱被掀翻的轰隆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弥漫着酸腐臭气的昏暗中胡乱扫射。

“这边!有新鲜的脚印!”

“妈的!钻腌菜缸里去了不成?!给老子仔细搜!”